“高之？”

“沈本元？”

一个个陌生到快要被遗忘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阮嘉梨感到茫然而又莫名，将眉头蹙得更深。

裴时璟盯着女孩被迫张开的嘴唇里，若隐若现的，柔软的，粉色的舌尖，手上又用了点力。

“还是……”

裴时璟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色晦暗不清，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轻声道，

“何一洋？”

直到最后这个名字的出现，阮嘉梨的呼吸才倏然一顿。

她终于懂了。

……这些都是她叫过的名字。

都是那晚她被蒙着眼时，试探性喊过的名字。

这些人明明只是她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过客，渺小到连她都几乎快要全部忘掉了，但裴时璟还记得。

只听过一遍，但完完全全，一字不差地记得。

甚至连顺序都没忘。

……只因为，她叫过。

阮嘉梨的后颈倏然立起汗毛，冒出细小的鸡皮疙瘩，似有一阵寒风吹过。

她心脏砰砰直跳，呼吸是前所未有的急促，仿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彼时朋友口中描述的，关于裴时璟的“疯狂”。

阮嘉梨奋力挣脱他的桎梏，猛地后退一步，将脊背贴在冰冷的门上。

好几个来回的深呼吸之后，她才能透过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听到房间里别的声音。

“裴时璟。”

脊背后的凉意让她浑身发寒。

“你是个神经病。”

“嗯。”

出人意料的是，裴时璟竟然点点头，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地应了。

他上前迈开一步，将她逼到逼仄的角落。阮嘉梨脊背已经严丝合缝地贴住铁门，被挡住去路，再无处可退。

长指并拢，环上她脖颈。

冰凉的触感和巨大的压迫感一同袭来。

“我的确有病。”

脖颈上的手一寸一寸地收紧，仿佛能从力度中感受到那人冰冷的怒火，还有一些更深沉的东西。

“我是个神经病，才会相信……”

裴时璟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缓慢地道，

“你说，让我等你。”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空气似乎寂静了几秒。

接着，

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嚓”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第0090章 Day10-5/ 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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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0-5

该怎么形容裴时璟的这几年光阴呢？

如果要别人来评价，可能会说，锋芒毕露，高瞻远瞩，年少有为，少年天才。总之，一切能够用于来形容天才的词语，天之骄子的同义替换。

如果要他自己来形容，那只有两个字。

蹉跎。

尽管有不斐的成就，登上各大报纸，尽管年纪轻轻就万人艳羡，事业有成，尽管每天西装革履，从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但还是蹉跎。

浑浑噩噩，行尸走肉。

这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感觉，从他看到母亲的血溅落在地板上，听到哭喊声混着警笛鸣响的声音时，就不可磨灭地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天傍晚的场景。

日落的最后一丝光芒沉进地平线，鲜血在不开灯的客厅里显得如此暗淡，却又如此触目惊心。

“对不起啊，小璟。”

“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