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的尖牙都露了出来:克里斯笑得握不住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恼怒地迎面扑倒在了地上。
“别,”人鱼气呼呼地拱在他身上,克里斯立刻笑着求饶,“我不是椅子,别啃我...""
青年一边笑,一边用手象征性阻挡,根本没做出什么像样的反抗;人鱼胡乱地张口就咬,恶声恶气地咆哮,下口力度就跟咬空气似雷声大雨点小,一口森白尖牙凶狠地咬住人类的肩膀,居然连外衣都没有划破。
只是他一闹起来就往往闹个没完。克里斯这两个月算是领教了人鱼的厉害,以至于可以很熟练地应对了:只见他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眉皱起来,似乎是被碰到了伤口 -- 人鱼立刻停下来动作,不再胡闹了。
“哎,好痛...”克里斯慢慢侧身蜷起来,手搭在腹部:不用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人鱼把鱼尾都从他身上挪开了,只松松围成一圈,然后有些焦急又无措地低头去嗅他的腹部:克里斯生怕他发现自己没事,眉又皱紧了些,又手握成拳凑到嘴边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克里斯装模作样,“你扶我...扶我上楼好吗?好痛... ...”
没等他再说第二遍,塞缪尔就一把把他横抱了起来。
这一次人鱼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克里斯上次出门时间太久了:实际上,人鱼对伦敦城里一切人类味道都厌恶得很,尤其是克里斯从晚宴或者午餐宴会上回来,身上还会沾上女伴的香水味。
“你看这个,”克里斯拿东西逗他,“不生气了啊,给你玩儿。”
只是,每次人鱼偏偏也听他哄。青年每次出门回来,都会给他带点新鲜的小玩意儿:能‘啪’地一声打开的精致小扇子,各种能发出响声的小东西,镶嵌了亮闪闪宝石的小袖扣,华丽的孔雀毛掸子,甚至还有他带手柄的马鞭;甚至有一次,克里斯还给他弄来了一只本应该装饰在女帽上的家庭动物标本。人鱼很兴奋地把那只雪白的鹭鸟标本给撕了个粉碎,再把干枯的头骨放在嘴里咬。
不过,最得人鱼喜爱的还是克里斯送给他的装饰在女帽上的各种羽毛。他喜欢松鸡,野鸡和水鸟的羽毛,还有天鹅的正羽;克里斯的一只达达尼昂帽成日被他咬在嘴里,甚至还会经常被带到卧室的床上。
“嗯,这个帽子...”克里斯分析,“因为是海狸皮的,所以你喜欢?”
这只宽边达达尼昂帽有着夸张的饰羽,十七世纪在英国和法国男士间很流行,很有荷兰风情的气派。除了这一只,人鱼会把另外一些喜欢的女帽也叼上床,还咆哮威胁不准克里斯收起来 -- 于是他们的卧室床上总是堆满各种装饰着宽大丝带,缎带蝴蝶结,塔夫绸织花,或者假花一类饰品的女帽。
克里斯把自己枕头上的一只玫瑰红女帽拎起来 -- 这只帽子顶部点缀着一个竖立起来的仿真水果装饰品,已经被乱糟糟咬坏了 -- 或者是被压坏的,看上去垂头丧气,好不倒霉。他端详了这只被咬坏的仿真水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枕侧的人鱼一把抢走,气呼呼藏在身侧,还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克里斯哑然失笑: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他之前的把戏,现在又开始生气了。
实际上,他能感受到人鱼一直都在生气:不仅仅是路上颠簸,住宅变换,或者其他的一些小事而已。上次他受的重伤给人鱼带来不小的冲击;而等到克里斯慢慢开始恢复的时候,人鱼最开始的惊惧迅速演变成了所有物被损害的怒火。
他生气的是克里斯弄伤了他自己。塞缪尔已经认定克里斯是他的所有物,而人鱼的占有欲...是非常可怕的。克里斯哪怕只对此有稍微一点了解,他都会立刻意识到,人鱼的占有欲是任何一个活物都不想去挑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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