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隐约可见一个被打翻的玉瓶，周围一片黏腻的透明脂膏。

有一个懒倦的声音在里面轻轻说：“谁？虞渊？”

“是我。”

虞渊紧紧盯着云母屏风后根本看不到的人影，眼角都盯得干涩起来。岚羽悄悄看了他一眼，被他眼底压抑的狂热惊到，一时心情复杂难言，对屏风后的人愈发感兴趣。虞渊缓步走进去，岚羽见虞渊未让他留下，便大着胆子紧随其后，可刚绕过屏风，入眼便是一身莹白如玉的肌肤，乌发掩映着，上面印着乱七八糟的血痕和吻痕，再往上看去，就是一张稠艳且倦怠的脸，皑皑如山上雪，让人看一眼就心驰神摇。

那人垂着淡粉色的指尖，慵懒又空洞，绞着一床水红色的绸面被褥，半遮着身子。他抬眼望过来，正和岚羽对上视线，苏恒没想到还会有旁人，当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要怒斥他出去。却不想虞渊比他反应更快，用身子遮挡住了岚羽的视线，声音冰霜一样冷：“岚羽！出去！”

岚羽僵硬着身子出去，还顺手合上了门，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就是尊主夫人？尊主当初舍弃了整个魔教就是为了他？可尊主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会和别人做那种事？他虽然一直知道尊主夫人被宋蔺强逼着结为道侣，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难怪尊主对宋蔺如此之痛恨。

不过尊主夫人确实很美，秾丽冶艳，若不是这般惊艳的相貌，又怎会将尊主和宋蔺都迷得神魂颠倒？

……

苏恒从未见过虞渊旁边有过旁人，更何况这个唤作岚羽的，依着虞渊的脾性，若不是和他私交甚好，断不会被带来见他。苏恒打量着岚羽的背影，方才不过一个对视，他就瞥见了那人眉心的一点红痣，朱砂点成一般，容色相貌更是姣好。他心里微动，原本死水一样的情绪竟然又起伏起来，不待虞渊先开口，他就先质问：“那个人是谁？”

“岚羽，我的一个老部下。”虞渊无意解释，只用冷厉的目光剜着苏恒身上的那些情事折磨后留下的痕迹。他上前把苏恒身上半掩着的被褥扯开，手指一点点磨着他身上数不清的吻痕和咬痕，用力得似乎想把它们从肌肤上擦去。他沉声问：“宋蔺弄的？”

“还有宫墨言呢，就在你来之前，你难道没碰上他？”苏恒不冷不热地刺了他一句，但虞渊离他极近，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钻进他的鼻翼，苏恒的心脏猛地一疼，他知道是情蛊作怪，可他终究难以抵挡，任由虞渊俯下上半身贴着他的身体抱住他，苏恒甚至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敢来找你？”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

苏恒讥讽地笑了笑：“你都敢来找我。”说着这样不近人情的话，可苏恒的鼻翼却轻轻翕动着，仿佛用了瘾药的瘾君子，贪婪地去嗅虞渊身上的味道，其实都是沉冷的血腥味，夹杂着些许悬崖峭壁上孤松的清苦味道，沉毅且霸道。当初苏恒最喜欢埋在他的怀里，让他的气息包裹住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问，他曾经以为那样就可以沉沦一世。

虞渊冰凉的唇瓣凑过去吻了吻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上面的掐痕触目惊心。苏恒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翻涌着的怒意：“他想杀你？”

“他妖化后发疯而已，不过是被他掐几下咬几口，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还心疼吗？”

虞渊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心疼。”

“真的心疼，你就不会和宋蔺联手算计我了。怎么，看我被你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是不是很好笑？我成天去找宋蔺的麻烦，却没想到，养在自己身边的狗才会咬人呢。”苏恒把他和虞渊从初见到决裂的所有场景一遍遍回顾，有些都在记忆中褪色，但和虞渊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却是纤毫毕现地呈露在他脑海里，连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