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人很多时候都会有一个缺点，就是优柔寡断，但楚星漠显然没有这个缺点，他始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不逾矩。在一起的时候，他做得比任何一个道侣都好；但分开了，他也真的像之前说的那样，绝不纠缠。苏恒知道是自己提出的分开，但楚星漠现在真的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不吃醋不妒忌，还考虑到宋蔺不能被人知道从思过崖出来的事，特地来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正因为他做得太让人挑不出毛病了，所以苏恒才觉得浑身发冷。

他和楚星漠之间的感情，对楚星漠来说，真的能够说断就断吗？如果他是真的要和他分开，他也无所谓吗？反正他还会有下一个道侣，也会对别人那么好，他苏恒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我知道了。”苏恒冷冷道：“我还要去演武场，先走了。”

……

晚上的时候，宋蔺和前几天一样，来到了苏恒的房间。

苏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听见他推门而入的声音，极轻微地皱了下眉，然后翻身背对着他。宋蔺坐在床边，抚着他乌云般的长发：“吵醒你了？”

现在苏恒睡得越来越浅了，宋蔺记得之前，苏恒有时候晚上和他一起背书的时候会睡着，趴在桌子上，他咳了好几声提醒他，苏恒都兀自睡得香甜，最后宋蔺无奈，又怕苏恒身子骨弱，受不得寒气，只能给他盖上一件猞猁皮的大氅。那时候看着被油汪汪的皮毛簇拥得如冰雪一般的苏恒，宋蔺心里总是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异样感，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懂这种感觉是怜惜、是心动。

苏恒没答他的话，这几日苏恒都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今日尤甚。

宋蔺褪去鞋袜，在苏恒身边躺下，连人带被子都把他揽在怀里，苏恒觉得他浑身像死人一般冰凉，寒气侵入骨髓，不由瑟缩了一下，连睡意都散了几分。

“别碰我。”苏恒皱了皱眉。

宋蔺果真松开了手，只攥着他的一根小指，轻轻摩挲着，寒意依旧透过指尖传了过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苏恒不自觉就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问完之后，又觉得语气太熟稔亲昵，有些懊悔地咬了咬唇。月光下，鲜红的菱唇像是抹了胭脂一般，连牙印也像小巧的月牙。

宋蔺喜出望外，这还是苏恒这些日子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这种家常话，但他即使高兴，脸上也做不出什么表情，还是那副寡淡薄情的样子。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思过崖很冷，我在那里待着，所以体温也比常人低。”

苏恒就没再说话了，宋蔺等了很久，身边人的呼吸声才重新变得匀净起来，应该是又睡了。

宋蔺就轻轻的，用手掌贴住了苏恒的手心，然后手指一根根漏进他的指缝，十指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这样他才觉得，空寂已久的心慢慢地被填满了。

苏恒忽然嘤咛了一声，似乎是被梦魇住了，忽然转过身，抱住了宋蔺的肩膀，抱得很紧。

宋蔺浑身都僵硬起来，生涩地抚了抚他的背，低声道：“阿恒不怕。”

大概是宋蔺的气味和声音都太熟悉了，苏恒紧皱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

玄洺起夜，看见苏恒隔壁、楚星漠的屋子还一直点着灯，烛火辉煌。他心里觉得奇怪，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点着灯的木桌上摆着淡黄的一张信纸，楚星漠正低头在看信，看了很久，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一次。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也不休息，明日早课能起来吗？”楚星漠终于注意到玄洺，对他笑了笑，烛光把他的脸侧烘托出淡淡的光晕，更透出皎洁文雅的气质来。

玄洺坐到桌子对面，没大没小就要去看他的信：“我是起夜，还没睡的是师兄你。”

他隐约看到信上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