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漠回到了房间,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意才渐渐消失不见,他靠在门上,低垂着眼睛,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疲惫。他把衣袖里藏着的、用油纸包好的糕点拿出来,这一包也是梨膏糖。
他想起今天去买糕点的时候遇见沈翳的事。
沈翳似乎也笃定他会折回去买梨膏糖,就站在那边等着,手里拿着已经买好了的,见他过来,就面色冷淡地塞给了他。楚星漠被迫拿了糕点,犹在诧异沈翳怎么会在这里,刚想问,就听到沈翳说:“前几日就有人传了信给我,说我府上最近不太平,也许我最近会回去一趟,不过也不一定。”
楚星漠不明白沈翳为什么说这些,只能笑着看他。
沈翳继续道:“就算我走了,你也要好好对他,别糟践他。”
楚星漠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他不喜欢沈翳这种把苏恒当成他所有物的口吻,可他涵养好,也没有生气,只解释道:“我当然会对他好,既是对他好,又怎么会糟践他。”
“昨天夜里,你在外面就想要他?山上来来往往的弟子众多,你不怕别人撞见,多荒唐。”沈翳冷笑道:“你就是吃准了苏恒喜欢你,为了你什么都肯做。说来也可笑,很多人都觉得苏恒蛇蝎心肠,可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倒是全心全意的,之前他对虞渊是如此,现如今对你也是如此,不过人的心也不是不能变,说不准以后苏恒也会喜欢我,也会全心全意待我。”
虞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虞渊?难道苏恒喜欢过虞渊,就要跟虞渊绑在一起一辈子了吗?
楚星漠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昨晚的事,确实是我的错。”虽说是苏恒主动,不过楚星漠没能及时拒绝,确实也不是明智之举。“我以后不会再……糟践他,不过苏恒是我的道侣,沈翳,你说的后面那些话,自然也不很合适。”
沈翳遥遥看了茶楼的方向一眼,忽地勾唇笑了起来,仿佛刚才脸上的阴沉都是楚星漠看错了一样。“开个玩笑而已。我府里的美人如云,苏恒不喜欢我,我自然还有其他的补上,我不像你们,喜欢一个人就要死要活,自然及时行乐才好,也许下次我回来,就已经有了道侣。”他的视线在楚星漠手里的梨膏糖上掠了一下:“梨膏糖带给他吃吧,还怪可怜的,小时候也不知受过多少罪,才能连集市上普通的糕点都不敢吃。”
楚星漠不愿意替沈翳在苏恒面前博好感,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小气,于是踌躇不决,最终还是道:“你自己给他。”
“他要是知道我跟了你们一路,岂不是又要生气。”
楚星漠就无话了。
……
很多人都说楚星漠是圣人,是君子,楚星漠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做善事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要让旁人知道。反倒别人夸赞越盛,他就越虚心,更以严苛的要求来归束自己。少嗔少怒,宽以待人;不沉迷色相,不滋生贪念。之所以给自己定下如此多的戒条,正因为他只是一介俗人,只要是活在世上的俗人,就总有些私心。
楚星漠也有,他承认自己小心眼了,他没有把沈翳买的梨膏糖给苏恒,而是另买了一份,又买了其他的,好像心里在较着劲,要比沈翳对苏恒更好。
但他其实并不欢喜,他撒谎了,所以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内疚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只做这么一件错事。”楚星漠自言自语:“只这么一件。”
……
思过崖。
一名穿着白色道袍的弟子走进了入口,靴子把栈道踩得咯吱响。
被玄铁链锁住的白发男子抬起头,淡淡注视着来人,不发一言。
弟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被告诫过,被关在这里的人是个疯子,平时看着倒还冷静,一发疯起来,见人就杀,几乎没人制得住他。所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