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尺远,都能看见于泽秋简直隐藏不住的得意笑容,周迟沉沉的磨磨牙,露出一个略带危险的笑容来。

“你等着。”他无声的说。

于泽秋也用口型对他讲:“来呀。”

周迟不再看他,转头看向他妈盛出来的一碗粉里,指了指于泽秋,语气平静无波:“妈,多放点辣椒,他喜欢吃辣的。”

于泽秋听不懂贵州方言,只是觉得他们讲话唱歌一样挺好玩,听着听着就看见周妈又挖了两勺红辣椒放在他碗里。

早餐是贵州牛肉粉,红油的底,上头是厚厚一层牛肉片,酸辣扑鼻,于泽秋看着顶端冒尖尖的辣椒酱,嘴角轻微抽搐一下。

周迟朝他点点头:“不谢。”

“迟子。”他老爸在那边喊他的名字,也是时候出摊了。

这对夫妇是典型的大山农民,和他们说周迟在做什么事业,八成也听不懂弄不明白,一个月能给他们几千块钱就很满足,逢人就说周迟特别争气成才。

穷苦劳碌惯了,一旦不能干活,就会惶惶不安自己是不是开始变得没用,开始给儿子拖后腿了。

周迟索性懒得搭理他们,让他们自己忙点也好,不然时不时给他打电话问他谈朋友没有吃饱了没有,他也嫌烦。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挽起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弯下腰,背后的脊梁骨微微凸起。

他帮他老爸搬完院子里的三轮车,再把水桶调料桶煤气罐一件件搬到车子上,拧阀门,最后把院子里的巨型太阳伞塞进车里,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做了成千上百遍。

潮热的夏季,他额前的黑发有些微微发湿,赤裸在外的臂膀因为充血而泛粉。

于泽秋在旁边看,想帮忙帮不上,又被周迟一个嫌弃的眼神定在原地。

从前周迟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刀枪不入完美无瑕的姿态,让人去挑也挑不出一点错处,可他觉得不对劲,很想扒开这层完美的皮子去一探究竟。

这好像第一回他露出这种在父母面前才会有的,原生态的他自己,做活时的娴熟程度和绷紧的小臂肌肉,让于泽秋觉得这是一头野生的豹子,生命力很强悍。

不过,他喜欢周迟这种模样,特迷人,好像能窥见一些别人都看不见的宝贝东西。

天气不错,昨天的阴霾潮湿一扫而空,山峦远近交错,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壮美的气势,路边小河水面浮着一层油墨似的光晕,两人从旁边走过。

于泽秋随手摘了一朵小黄花,带在周迟耳间。

周迟瞪他一眼,冷白的皮肤,点漆一般的眉眼,浅粉色的唇,本是很凌厉的长相却被耳边的一朵黄花生生破坏了,居然生出一丝娇俏来。

“你来旅游的?”

奇了怪了,周迟怎么就晒不黑呢?于泽秋还在想。

“人比花娇。”他说,拿出手指比了一个相机框。

咔嚓-

“说起来,祁厅长最近很忙吗,怎么也不陪着你?”于泽秋一张嘴就开始挑拨离间:“啧,周迟,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这种老公忙得不着家的日子,实话讲,我在许多肥皂剧里看见过,他们的感情太脆弱,还需要另一个男人来插足才能维稳。”

“还好有我在。”

周迟有点无语,他心道:祁斯贤最好是像死了一样安静。

他摘了那朵花扔在于泽秋身上,冷淡吩咐道:“别犯贱,该干正事了。”

……

色泽温润的紫砂茶嗤地一声冒出热气儿,见眼前的祁斯贤无动于衷,面沉如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了,祁书记叹出一口气,伸手给他亲弟弟倒了一杯茶。

今天他得了空,让祁斯贤上门陪他下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