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行礼!”
陈宪之和气道:“将军免礼,将军远道而来,怎不通报本尊?想是小犬失礼怠慢,将军却何故以下犯上?”
萧凌云感觉到徒弟的气息,同样危险而强大,却令他心安,逐渐恢复冷静,担忧望向杨迹。
他是真心觉得陈踪此人死有余辜,但在仙门众生眼里,却是杨迹有错,仙尊之子能随意摆弄一个普通人,仿佛理所应当。
你看他们,个个口称苍生大道,谁能俯身,垂怜草木青?
杨迹当然能大开杀戒,但在仙门,任何事都要师出有名,他若这么做了,和魔君又有何区别?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好在为他疗伤时,晴虹已将事情经过声情并茂、绘声绘色讲述一遍,尤其是陈踪认输后偷袭的过程。
杨迹因此底气十足:“恕末将直言,整个洛京谁不知二公子欺行霸市,草薙禽狝,使得洛京父老,时日曷丧,可谓恶贯满盈,您却不加管束,放任自流。而今众目睽睽下,他与我家凌云斗法,约定战败者死,令郎当众认输,岂能言而无信?我看在仙尊情面,不要他性命,仅砍下他双手,已是仁至义尽!”
陈宪之听闻赌约,微微一顿,好像才注意到萧凌云似的,和善笑道:“原来又是凌云挑唆。将军有所不知,他本是前任仙尊之兄,本尊待他甚善,他却忘恩负义,背叛仙门,投靠魔族,犯下滔天罪业。此人天生反骨,三背其主,大将军将他收入麾下,不怕他再度噬主么?”
萧凌云心里难过,他曾经,在陈家人面前还不如一条狗。陈踪早见惯他委曲求全,不敢表露半点不满,就这样,还不肯放过他。
但这些,他不想让徒弟知道。
他希望自己在徒弟眼里是受人尊重的。
于是他不卑不亢道:“仙尊慈悲,二十年前,您曾昭告天下,若萧某肯悔改,便饶恕我的罪行,如今我三日刑罚已受,想必您不会如令郎那般,出尔反尔吧?”
他半生隐忍,难得反抗,陈宪之有些意外,似笑非笑道:“自然不会。只是本尊听闻,你曾为护魔主,水淹云上城,恐怕你是难忘旧主,并非真心悔改。不如这样,将军就将他暂留洛京审讯,确保他真无反意,本尊保证,几日后,定把他全须全尾地归还。”
陈宪之武力不能称得上最强,却极擅把握人心,知二哥猜忌,便有意栽赃其他家臣,使他们惶惶不安,不得不反,再施以宽仁,笼络世家,最终扳倒落霞宫,坐到这个位置。
此话直戳心窝,萧凌云当即面色惨白,即便他们师徒关系有所缓和,杨迹始终对那些事心怀芥蒂,每每提起,就是一场暴风雨。
他紧张地瞧瞧杨迹,杨迹果然挑了挑眉,怫然不悦,却也没不要他,只不客气道:“你一会说他忘恩负义,一会说他难忘旧主,试问一个背恩忘义、反面无情之徒,又怎会难忘旧主?”
陈宪之终是忌惮他武力,不敢跟他撕破脸,遂作罢,寒暄几句,见擂台已修复完整,便就下令继续大会,回到主座,重新落座。
萧凌云知道这一打岔,那件事便会翻篇,不会有人敢在仙尊面前提起,只得硬着头皮,拦到他身前,拱手作揖,高声道:“请仙尊为我做主!”
没等陈宪之开口,就将始末当众讲来,丝毫不给他机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