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迹还在盯着萧凌云的手,不耐道:“你家少主为人,我也略知一二,便是杀了他也不冤!欺负到我的人头上,就是死路一条,陈仙尊舍不得管教儿子,我替他教!”

那名门客还欲挽回颜面,杨迹朝他看了一眼,眸光冷冽,那人登即不敢再言。

杨迹懒得纠缠,搀扶萧凌云下台,摁在萧瑾座位,其他人手忙脚乱为他处理伤势。

萧凌云懵懵怔怔的,任他们摆弄,还沉浸在震撼之中。

他至今仍记得当年自己在冷宫中,绝望地捶打着那扇朱漆大门,那门外,是铁蹄践踏后的满目疮痍……

那时陈家正如日中天,仿佛是他一生不可攀登的高峰。

斯须间,已是盛衰兴亡。

正想着,伤口已包扎好,杨迹俯身,执起他的右手,声音发哑:“你的手……”

他忙试着收紧五指,尚能活动,力度却不能到达指尖。剑客的手,操纵精细,收放自如,便有一分一毫的偏差都算失误。

那如庖丁解牛般,精巧绝伦的剑术,再不能重现了。

萧凌云在动手时便料到结果,早已看开,见徒弟一幅天塌了似的模样,便拢起双手,将他的手捧在掌心,温声安慰道:“没事的,为师这只手犯下太多杀孽,也做过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就当是报应了。”

杨迹没有说话,英气的眉眼闪过一丝悲伤。

那边由于擂台遭毁,论道大会暂且中断,陈踪重伤,群龙无首,而阳真子早在杨迹出现时,面色数变,正打算趁乱离场。

萧凌云一眼瞅见,顾不上哄徒弟,蹭得起身,使个缩地术,横剑挡在面前,拦住去路,温声道:“师叔留步,弟子有疑问,想请师叔当着诸位掌门的面,解释清楚!”

他步步逼近,阳真子反倒显出几分慌乱,他及时掩饰,瞋目切齿,怒斥道:“住口!你这叛徒,也配唤我师叔?首阳山早已将你除名!”

萧凌云坚决道:“您没资格将我除名,因为您连掌门都算不上!首阳山祖训,唯有能继承谏伐,才能接任掌门!”

他悲痛道:“二十年前,我师父病逝前,已看出您心胸狭隘,定容不下我们师兄弟,便将谏伐和掌门之位传于我,有书信为证。师叔您却仗着自己是长辈,伪造遗嘱,巧取豪夺,欺凌师侄,致我于死地。今日,弟子便要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讨回一个公道!”

话毕,他抬手指去,台上金光闪动,半空中,一纸泛黄的书信徐徐展开。

在座掌门皆目力过人,清楚看到那遗嘱笔划婉约,温润秀劲,小楷书着萧凌云姓名。

仙门最重名正言顺,名正方能言顺。师侄当着各大掌门的面,晾出证据,师叔无论如何也要给出个交代。

众人议论纷纷,正喧闹间,会场内熙攘人群自动分开,一列长队自拜倒的人群中,缓慢行出,威仪整肃,鱼鱼雅雅,前有仙兵开路,后有家臣跟随,紫盖黄旗,琼香缭绕。

是陈宪之到了。

萧凌云虽恨他入骨,真正见他却不过三面,幼时父亲宴请群臣一面,首届论道大会一面,凤凰山遥望一眼,匆忙败逃。

诸多乱臣贼子,判刑问斩,命如蝼蚁,哪里有资格见仙尊?

他远远便见陈宪之紫袍金带,龙骧虎步,两鬓风霜,端的是丰姿英伟,尤其是那双饱含威慑的鹰眼,扫视全场,不怒自威。

会场霎时肃然无声,连飒飒穿行的风都消歇了。

那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威严。

不须释放威压,仅凭气势就令人拜服。

即便他久经杀戮,视死如归,此刻仍觉天威难犯,手心冷汗直冒,微微发抖。

杨迹不着痕迹地把他护在身后,拱了拱手,朗声道:“仙尊,末将甲胄在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