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时穿的皮鞋,穿了三年,下面的鞋底已经裂开了,袜子也已经湿透,脚背红肿着,脚指头已经冻的没有知觉。

前两年的冬天也冷,但没有这么冷!

这种红肿是这边人的常态,这还只是开始,若后期再没有好好保暖,还会冻的裂开,流脓。

前面有个被大雪掩盖的坟包,许明月已经走到了坟包的另一边,看不见她的身影,茫茫天地间,仿佛只于下他一人。

他并没有拒绝她塞过来的裤子,拄着拐杖,在穿裤子时,注意到裤子里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绒,哪怕里面的裤子湿了,湿哒哒的裹在腿上,他依然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唯一让他有些难受的是,鞋子脱了,很难再穿进去,过去穿的刚好合适的鞋子,由于现在脚冻的红肿,脚已经难以再塞进去,就像是穿了一双小鞋,里面的脚指头、脚后跟已经磨出血痂,每走一步,都宛若在钢刀上跳舞。

倒不是他不愿意去买双鞋子,他是有工资和票的,虽然不多。

但在这大河以南,不会划船的他,没人带着,他根本出不去。

偌大一个大河以南这么多生产大队,愣是没有一个可以买东西的供销社。

他将冻的僵硬的脚趾头缓慢的塞近同样冻的硬邦邦的皮鞋里,继续缓慢的向前走,他丝毫不怀疑,他的腿会不会在这个冬季的某一天,被冻的截肢。

那是一种毫无指望,毫无希望的冷。

许明月也冷,即使穿了羽绒服、鹅绒裤,头上戴着羽绒服自带的帽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依然觉得冷,手缩在袖子里,再插进口袋里,依然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冻的手指头疼。

刺骨的寒风割在她的脸上,就如同有刀子在她脸上划了一刀又一刀。

她看着慢慢走过来衣着单薄的孟技术员,就觉得更冷了。

“孟老师,南方的冬天和北方的冬天还是不一样的吧?是不是北方的冬天更冷一点?我听说北方九十月份就进入冬季了,滴水成冰,是真的吗?”她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形成白色水雾。

“嗯。”他说:“谢谢。”

“嗨,客气了!”她笑着说:“你可是我闺女的老师。”

宝贝着呢!

在教育环境如此糟糕的地方,要是没有了孟技术员这个老师,她都不知道阿锦以后得学习该怎么办。

她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秋衣,说:“我前段时间得了四张狼皮,原本计划给我阿娘和大哥各做件狼皮袄子,回头我看看还有没有剩的,有剩的我让我阿娘给你也做件狼皮坎肩吧,您也别拒绝,大队部没有火炕,我看您好像也没带啥保暖的衣服,未来我闺女的学习还靠着您呢,您就当我提前给您交学费了。”

对阿锦好点就行。

剩下的狼皮,她原本是留给许凤莲和许凤发做狼皮帽子的,但看着孟技术员那瘦削单薄的身子,她真怕阿锦的老师一不小心冻死在了这个寒冬里。

她上哪儿再给小阿锦再找一位有学识的老师?可不得耽误阿锦吗?

至于答应给许凤莲和许凤发的狼皮帽子?她柜子里已经累积了三十多条羽绒服的狐狸毛领了,这么多狐狸毛领加起来缝制在一起,都可以做一件狐狸毛袄子了。

之前没给许凤莲和许凤发,就是狐狸毛领拿出来没有说头。

他们这里兔子有、狼也有,就是狐狸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到时候就说邻市买的了,多的没有,给他们做个帽子还是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