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阮雪棠对母亲是既不想念也不同情,她是千金小姐也好,是风尘女子也罢,他都不会浪费心力去查往事。但阮云昇在书房发过的那场疯倒令阮雪棠起了疑心,他爹那时的眼神令阮雪棠至今回想起来都还恶心得起鸡皮疙瘩,不得不怀疑当年的事并非阮云昇告诉他的那样简单。

当然,傅松竹现在的眼神也让阮雪棠很不舒服,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许是太想念他口中的那位凝之了,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阮雪棠,仿佛害怕他忽然消失一样。

阮雪棠将古籍回书架,有些不耐烦地问他:“我很像傅先生口中的凝之么?”

傅松竹仿佛在组织语言,沉默片刻才开口:“像极,却也不像至极。”

“此话何解?”

“小公子除眼眸外五官容貌皆与凝之相近,然公子周身的凌厉傲意,却是凝之不曾拥有的。”傅松竹柔声说道,“简凝之平日里温其如玉,待人亲切,分明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要去善堂捐衣送粮,不过他倔起来也像头老牛,任谁都劝不回来。”

阮雪棠越听越觉得对方是在暗嘲自己气质不如那个叫简凝之的家伙好,懒得再听他吹嘘,岔开话题道:“那傅先生的故友如今身在何处?”

笑容僵在脸上,傅松竹静静走到窗边,发现粗心的王主簿忘记关窗,台子边已积了层薄雪,他伸手拂去,叹息般说道:“长胥九年,凝之死于洪灾当中,尸骨无存。”

阮雪棠生于长胥十一年,简凝之死于长胥九年,可见他俩除了长得相似外,当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与凝之相识于赶考路上,那年秋闱我名落孙山,而他中了举人,前途无限。后长江水患,当时还在都水司任职的孙常业大人有心栽培他,令他一同前往,谁知就这样出了事故。”

“是孙常业让他去的?”阮雪棠原本都已放下疑心,谁知却猛然听到熟悉的名字。

傅松竹奇怪他的反应:“嗯,这是凝之亲口告诉我的。我还记得他当时寝食难安,直说自己毫无治水经验,担心辜负孙大人的厚望。”

“简凝之家中还剩何人么?”阮雪棠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