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3)

降至,愿早归,另者当从长计议……

他忽然住了笔,皱皱眉,想象冉清桓若是真的接到这样一封信,定然得给气得不轻,他心忧国事已经心烦意乱,这么一张唠叨衣食住行的废纸千里迢迢地寄过去,实在是有些过分了……郑越摇摇头,又卷了一张写废的信笺,丢到一边。

你心忧自然也是我心忧,蓼水已成朝廷心病,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更放心不下你那受不得湿冷的身体

那只骄傲极了的游隼终于也乏了,吃饱喝足,站在一边的梁上,脑袋埋到翅膀下面打起了瞌睡,看起来倒像是小了一圈。

几天后的清晨,冉清桓收到了郑越的回信,比自己寄过去的还要简单,也是称谓落款皆无,打开后只有四个字,直白极了,完全不符合皇帝陛下一贯文质彬彬的形象:

他说:眼下没钱。

钱,是个大问题。

冉清桓收起郑越的信,轻轻地拍拍游隼的头,这凶悍的大家伙亲昵地,像是撒娇一样地蹭着他的手。

一行四人顺着蓼水走,一路借宿农家,冉清桓用心盘算着地形,这对于他一个地理盲即使在攻读了无数关于河运水利的书之后,也仍然是个不小的挑战。

蓼水其实是名阳江中游的支流,自北向南的,北起南蜀州中部,而南止燕祁腹地如海,锦阳是蓼水的入海口,然而那里因为支流庞杂,什么洪峰都能给卸掉,加之离海不远,所以格外得天独厚。

泾阳这一带却是不行的,唯一引以为屏障的就是当年被他炸掉的大堤,而今河道短短几年间已经改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淤积起来,将本来就有些嫌窄的河道弄得更加危险,所以年年发水。

与此同时,这些淤积,就导致了河运上的麻烦,南北行者多有不便,通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当中更是隔开了如今的京城上华和当年的燕都锦阳,政治上来说,也不利于中央集权的控制,冉清桓的想法是干脆在蓼水的基础上,从南往北疏通出一条运河来,南蜀州中部到上华距离不是那么远,大可以人工开凿,可是郑越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国库,现在没钱。

那么,难不成卖官鬻爵么?

更何况,现在有很多人是不希望这边治理好的,那天他在朝堂上宣布南巡的时候,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站出来反对?什么保重身体的当然是放屁,充其量影响一下局部空气指数地方上发国难财,上面如果没有人他敢明目张胆到这样么?况且多少人在锦阳有不干净的势力,那就更不用细说了。

冉清桓从自己住的房间里面溜达出来,无意识地跟着不远处飘过来的弦子声音。

这里是泾阳南边一点的一个小镇子,多少比农田乡下多了些人气,虽然仍然是穷苦,但究竟没有了那种荒凉凄切的味道。

不知道谁家传出一阵弦子的声音,空空的有些哑瑟,约莫是这些日子受了潮,隐隐地听出来是一首北燕的小调。

他追着这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格外悠然的声音,于微露里转过几个街巷,隔着不远的地方,是两个老人,一个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弦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听不清唱着什么,另一个似乎是个瘫子,难得的晴天里坐在自家院子中,腿上盖着一条破毯子,正入神地听着同伴蹩脚的演奏。

这条巷子已经破败得没剩下多少人家了,即使是昔日里车水马龙的小镇,能动的能干活的,也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这些老弱病残的人,独自留守在家乡旧日的土地上,静候着岁月带走自己的日渐腐朽老迈的身体。

老人的眼睛浑浊得像是融进了沙子的水,沉沉得透不进晨曦的光,声音粗粝,高音处有撕裂一样的破音,是怎么都说不上好听的,那双弹着弦子的手,粗大而布满皱纹,泛着土黄色没有光泽的颜色,分不清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