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绥骤然笑出声来:“令颐,你真是一点没变。”

令颐是太后的闺名,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过了。

他一手握住太后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将茶水送入口中。

“若能死在娘娘手里,公绥死而无憾。”

太后并不恼,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赵公绥:“这世上能叫我名字的人,除了承缙,便唯有你了。”

赵公绥道:“只是娘娘变了,娘娘待臣不如当年了。”

“哦?”太后却笑了,美目盈盈,“哀家却从未这么觉得。在哀家心里,向来都拿赵首辅当作自己人,这是从来没变过的事。”

二人话里话外暗藏机锋,却谁都不曾道破。

国子监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只是在这个档口改立傅昭文,只怕明眼人都知道是太后在落赵首辅的面子。

“若娘娘真拿臣当自己人,很多事便不会这么做了。”赵公绥轻轻靠在椅背上,“娘娘忘性太大,臣只是想来给娘娘提个醒。”

他抬起头,拇指轻轻抚上太后的朱唇。

太后唇边笑意不减,眼眸却冷淡起来。

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一把短刃,若赵公绥再敢放肆,她也将会毫不留情地避开要害给他一刀。

太后心里很明白,她和赵公绥谁都不能在此刻撕破脸,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一点赵公绥也清楚。

他站起身来与太后平视,他的身子迫近她,二人越来越近,近得几乎能看见彼此眼中自己的影子。

太后袖中的短刃已悄无声息地露出了一个刀柄。

便在此刻,门外突然有声音响起:“娘娘,奴婢郑合敬求见。”

他的声音猛地切入进来,像是有意要打破什么,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急迫。

赵公绥冷喝道:“滚远点!”

郑合敬素来温和,从不疾言厉色,今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声调虽不高,却分外坚持:“奴婢有要事来见娘娘。”

赵公绥转头看向太后:“娘娘倒是养了条好狗。”

太后眸色冷淡:“赵首辅为官做宰,眼高于顶,自然看不起他们这样的人。”

“都是可怜的孩子。”

赵公绥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倨傲:“但愿臣与娘娘能上下一心,再无嫌隙。”

“如此,娘娘与陛下,才能江山稳固,万世千秋。”

他的威胁毫不遮掩,太后亦含笑对答:“这是自然。”

赵公绥的目光扫过太后藏于袖中的右手,转身向慈宁宫外走去。

推开门,他冷冷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郑合敬。

像是要将他的面容死死记在心里。

郑合敬不卑不亢地对着他拱手:“赵首辅慢走。”

赵公绥充耳不闻,阔步向丹墀下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浓稠的夜色里。

郑合敬这才走进门,轻轻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如敬拜神佛般恭敬地匍匐身子:“奴婢拜见娘娘。”

太后将手中的短刃随手丢在桌上,脸上宛若面具般的笑容淡了,一丝真切的疲惫爬上了她的脸庞,太后靠坐在椅子上,对着郑合敬招了招手。

“说吧,什么事。”

郑合敬下意识抬起头,目光落在太后脸上的一瞬,又如触电般垂下,耳朵渐渐爬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奴婢来给娘娘读司礼监的批红。”

*

郁仪找秦酌还令牌时,神色一切如常。

秦酌不由多问了几句:“都顺利吗?”

“还好。”郁仪道,“关于隔壁的宅子没查出什么结果,日后还得多留心些才好。”

“只是……还有一件事。”郁仪深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