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受了刑,任由内侍们将他架了下去。

永定公主站在隆宗门边,看着陆雩从始至终垂着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慈宁宫里,太后才喝过药,独自坐在窗边发呆,孟司记走到她身边时,她才抬起头来:“日子定下了吗?”

孟司记知道太后问的是赵公绥行刑的日子。

“回娘娘,定下了,在三日之后。”

“好。”她怔忪点头,“刚好是谷雨。雨生百谷,是好日子。”

她扶着圈椅缓缓坐了下来:“赐他一口棺椁,算是哀家对他的垂怜吧。”

孟司记知道她心里的哀伤,不由得轻声道:“娘娘若真欲垂怜他,也可以赏他一壶毒酒,无声无息地……”

太后平静道:“若真如此,哀家便太纵容自己了。”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孟司记的手背:“关于这些,哀家早就想明白了。”

“皇帝呢?”太后又问。

“陛下在和高掌印说话呢。”

听到高掌印三个字,太后又沉默了片刻:“今日早上,周行章受到了皇帝的申斥,一来是因为昨夜脱火赤等人秘密离京之故,二来也是他在给哀家的人一个下马威。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娘娘不生气吗?”

“生气?”太后笑,“哀家从来不是个权欲熏心的人,若此刻因为他不敬我而生气,未免太小题大做。他想培植人手,能想到从司礼监入手,也算是他有几分聪明。”

“宁王如今还在京中吗?”

“回娘娘,还在。”孟司记道,“先前说只回京五日,后来因脱火赤入京,所以把宁王殿下一道留在了京师中,不过最迟到下月,他便要去应天府了。”

梁王已经没了,如今皇帝身边亲近的兄弟只剩下宁王一个,有时太后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让宁王就藩,还是继续为了皇帝的江山而南征北战。

“你说哀家是不是操心太多了。”太后自嘲地笑了声,“哀家恨不得把自己这些年悟到的东西掰开揉碎般喂进皇帝的心里去,又想一步步将他的路铺平铺好,让他在哀家走后,也能坐稳这个江山。可不知是怎么了,哀家心里依然觉得不安。”

她咳嗽了几声,拢了拢衣襟:“纵然进了春天,这天气总是这么冷。”

孟司记默默将炭盆移得更近了些,太后轻声问:“青月,你也不能总这么守在哀家身边,若有一日哀家不在了,你又该到哪去呢?”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孟司记的眼泪猛地就掉了下来。

她跪倒在太后面前,膝行几步,啜泣着说:“娘娘不要说这样的话。”

太后笑着拉她:“你这孩子,都什么年纪了还这样哭哭啼啼,没个轻重。哀家这么说是哀家顾念着你,又不是哀家即刻就要去见先帝,你别这么伤心。”

“哀家这几日帮你想了个好出路。”太后轻声说,“皇帝才立后,宫里的很多事都要人操持,这些年来没有人比你更懂这些,你若愿意,哀家可以发一道懿旨,让你入宫为嫔为妃,也算是哀家给你多留一重保障和依靠。当然,你若不愿,哀家也不强求。”

孟司记仰头看着太后:“奴婢不愿去想这些,奴婢要生生世世都陪在娘娘身边。”

“傻孩子。”太后眼底也有了些许泪意,“哀家半截身子快要埋进土里,你可别走岔了路。映禾也快要嫁人了,刘司赞也出了宫,哀家身边的人一日少过一日,哀家何尝不觉得痛心呢?”

孟司记泪眼朦胧道:“奴婢叩谢娘娘厚爱,奴婢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娘娘美意恕奴婢不能领受。”

太后听罢虽有些意外,但显然还是欣喜更胜一筹:“这是好事,是哪家的郎子,可要哀家为你们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