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吗?”

到这一句时,孟司记反倒有些犹豫了:“虽然不是高门官宦家的公子,但也守着自家的清规戒律,大概是不愿娶我这种成过婚的女子的,娘娘若赐婚,只怕他们更是看不起我,以为我是借着主子的威势来压他们。”

听她如此说,太后叹了口气:“成过婚又如何呢,他若真心待你,不会在意这些。”

“奴婢明白。”孟司记垂下眼帘轻声道,“奴婢怕的是他父母心里觉得有什么。奴婢自矜自傲,断然不愿站在他父母的对立面,让他来做二选一。”

话说到这个程度,太后也算是明白了孟司记心中的所思所想:“你比哀家想得透彻,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哀家也不多过问,只是你要记得,你是从哀家身边走出去的人,哀家会为你撑腰的,知道吗?”

孟司记仰头,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一声道:“娘娘。”

病中的太后更像是一位和善的长辈,谆谆教诲,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除了你,还有苏郁仪。”太后拍了拍孟司记的肩头,“你们俩啊……”

说到这,她便停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

三日后,赵公绥被处刑。

郁仪独自去观刑。

她端着一碗椒柏酒走到赵公绥面前,赵公绥神色冷淡,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这碗酒是替赵子息敬你的。”郁仪说完却不喝,缓缓浇到了地上。

“赵公绥,你身上的罪孽不止今日这一件,终有一日,还会有人挖开你的坟墓,鞭笞你的尸骸,将你挫骨扬灰。”她目光幽幽,“我与你,都等着这一天。”

赵公绥冷笑道:“身后之事何惧之有,你害我至此,纵然到了泉下,我也不会放过你。”

郁仪猜到他会这么说:“你要记好了,杀你的人是谢家的后人。”

此话既出,赵公绥便愣了一下,他随即道:“不可能,谢云华九族皆灭。”

郁仪没有回答他,扶着自己的腿缓缓站起身。

她举目四望,只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却没有任何人为赵公绥一哭。

“你看到了吗,你汲汲营营半生,而今落得如此下场,为你送别的人只剩仇人之子,这难道不可悲吗?”郁仪缓步走下台阶,身后的刽子手开始指挥着将赵公绥的嘴堵上,他盯着郁仪的背影,满眼愤恨与不甘。

春日的长风吹满郁仪的袖袍,她听到身后马鞭甩动的声音,马蹄声声如鼓点般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