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有些空,又带着茫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是吗?”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郁仪都并不知道自己的路走到了何处,也常常在内心深处涌动着不安与踟蹰。

也唯有她自己能知道,她为了这一切究竟付出了什么。

她这样子张濯看了有些心疼。

他抬起手将她的鬓发抚平:“你为她报仇了,她会为你而骄傲的。”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了郁仪的喉咙,她将自己的头靠在张濯的肩上,低声说:“可我也好想能再见她一面啊。”

“与她分别时,我还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腔子孤勇之外,什么都没剩下。而今我有了太多自己过去想拥有却不敢拥有的东西,我真的,挺想让她能看见的。”

她的手冷得像一块冰,张濯轻轻握在手里,用了几分力气。

“她一定都在天上看见了。”

郁仪眼中一滴泪都没有,她只是看着张濯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还没有替她沉冤昭雪,这是我下一件要做的事。”

“你答应我,不要阻拦我。”

张濯的手落在她的后背上,好将她揽入怀中。

“好。”他答应了她。

郁仪靠在张濯的胸前,只能听见沉沉的心跳声,而没有看到张濯眼底那似有若无的感伤。

他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些,纵然他的身子也并没有比郁仪热太多。

像是两个孤独又冰冷的灵魂,在这春雨飘洒的檐下,安静的依偎在一起。

在室内坐得久了,郁仪的额头又有些烫,张濯起身为她倒了杯水:“去躺一会吧,屏风后有床,被褥都是新换的。”

郁仪才站起身,人便晃了一下。

张濯搂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抄起她的膝弯,稳稳地将郁仪横抱在怀中。

天地倒转,星摇影晃。

冷淡的熏香盈满鼻端。

郁仪静静地看着他清瘦的下颌,唤了他一声:“显清。”

张濯的喉结上下滚动:“嗯。”

郁仪闭上眼睛,唇角微弯:“其实两年前在松江时,我便注意到你了。”

“你是我的主考官,也是你亲手替我弥封了试卷,那时我心里未曾转过什么念头,只觉得你轩然清举,如山巅云、云间月。”

她抬起右手,轻轻落在张濯的侧脸上,细细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而今,月色清晖独照我。那时的苏郁仪,定然料想不到今天。”

郁仪的脸颊都烧得有些灼热,眼白也因病势而微微泛红。

张濯将她平放在榻上,除去鞋履,又扯来被子将她盖好。

他走到门边吩咐了几句,又回到她身边坐下:“我叫人煮了姜茶,你喝完之后可以在这里睡一会,我晚点再来接你。”

郁仪嗯了一声:“出了什么事吗?”她敏锐觉察出今日的张濯似乎不像以往那样平静。

雨声拍窗,淅淅沥沥。

张濯说:“傅阁老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要过去瞧瞧。”

郁仪闻言撑着身子坐起来:“出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张濯笑,“你好生歇着。”

“你可不许瞒我。”郁仪正色道。

正好门外有敲门声,张濯起身走到门口端来一壶姜茶,默默给郁仪倒了一杯:“能有什么事瞒得住苏主事呢,你且宽心,有什么情况我来同你说。”

这阵子,太后对于国事的处置比过去少了很多,她有意让权给皇帝,先是为他立后,又让朝臣们每日到乾清宫议事,显然是真心想要将江山社稷的担子托付给祁瞻徇的。

傅昭文如今依然在追查郑合敬与司礼监伪造口供的事,说夏源渤虽然私铸兵器,但未曾杀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