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郁仪袖中的手也是冰冷的。

如何能不怕呢?

几日前还能一同说话的人,此刻在她的面前宛如破布一般受刑。

犯人也是人,犯人也有人心。

郁仪明知他们有罪,却还是不能泯灭自己的同情。

可她也知道,今日这场刑讯,对她来说确实太重要了。

这将决定她能不能在刑部的堂上,为自己留得一席之地。

也决定着她能不能为赵公绥定罪。

人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迈不过去的只有自己罢了。

他们两人各自被堵了嘴,打了二十鞭子。

一顿鞭子过后,两个人身上的冷汗混着鲜血流到地上,二人都如同在血水里浸泡过一般。

郁仪让人取出王以骋堵嘴的破布:“你有什么话说吗?”

或许是在担心刘司赞的安危,王以骋仍梗着脖子不肯招认。

郁仪转头看向李永年:“你呢?”

李永年显然有些退缩,但也硬着头皮说:“你这是在刑讯逼供!”

郁仪出入刑部地次数不少,见状对身旁的郎官说:“我记得有一种刑罚叫拶刑?”

郎官立刻懂了,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刑具很简单,其实就是几块木板,中间钻了几个孔。犯人的手指一个个伸进去,两块木板把手指夹住,然后用绳子从两端穿过,慢慢拧紧。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没什么?那可不是一般的疼!我亲眼见过一次,一个人被夹着手指,绳子拧到第三圈的时候,他的脸色直接变青了,额头上的汗珠像豆子一样往下掉。到了第五圈,骨头咔嚓一声,全断了!那人先是叫得撕心裂肺,到后来连声音都喊不出来了。”

郁仪嗯了声,指着王以骋:“从他开始吧。”

选谁开始也是有讲究的,王以骋犯的是死罪,更适合杀鸡儆猴。

郎官将夹板夹在了王以骋的手上,拧紧了绳子开始用力。

王以骋额上的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吼声。

一声闷响之后,他的食指便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夹断了。

王以骋抬起眼看向郁仪乌黑的眼眸,他说:“你这女人好狠的心。”

他剧烈的喘息着,如同被甩上岸的鱼,无力地在岸上呼吸。

郁仪不理会他,转头看向李永年:“给他上夹棍。”

看着郎官举着刑具走来,才目睹惨剧的李永年就有些受不住了:“你滥用私刑,你罪大恶极!”

郁仪道:“等你拶断十根手指之后再来同我说话。”

拶断李永年第一根手指之后,两名郎官又开始对王以骋用刑。

王以骋凄怆一笑,他对李永年:“我自知死罪难逃,若你真能活命,也算我积德。”

终于在王以骋痛苦的嘶吼声里,李永年大声道:“我招,我招!”

郁仪扫了一眼郎官,他们把李永年单独带进了另一间刑室里。

很快,李永年的口供便呈交到了刑部尚书严庆春的手上。

他扫了一眼站在堂下的苏郁仪,一字一句将这封口供读出了声。

“赵阁老?”严庆春看着她,“诋毁赵阁老,这可是死罪。”

郁仪说:“李永年此人曾在济南做过绸缎生意,后来因为贩卖铜陵的私铜入狱五年,五年之后辗转各地,近两年才在京师中落了脚,又在老家宣府买了几块地,显然是发迹了。他身上有盐政通政使衙门的引子,所以在京师中畅通无阻。这引子又是哪里来的?李永年伙同王以骋交易兵部的军械,显然是想要同人做交易,只是和谁交易、如何交易一概不知。李永年说只知道那日会有人来晋安坊找他,旁的也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刑部尚书严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