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省得。”郁仪知道如此夜深时不宜在张府门外就留,所以起身告辞。

长随叫住她,执意套了辆马车给她:“张大人嘱咐过,凡事要以苏给事安危为先。”

这一晚,郁仪几乎是一夜没合眼,硬捱到了天明。

天还不亮,她就爬起来准备入宫,她猜想着一定有固原关的消息随着张濯的信一起送回来。

才推开正房的门,白檀就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了。

“主子,你的官服我已经帮你洗完了,这是给你洗漱的水。”她瞄了一眼郁仪的头发,“稍后我再为主子梳头。”

郁仪忧心着张濯的安危,见了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得啧了一声。

难怪男人们都愿意买妾,若她是男人,只怕也觉得这样的日子比过去强了何止一点两点。

只是她同为女人,见了白檀如此辛苦,心里只有同情,不会生出半分凌驾于另一个生命尊严之上的得意与自满。

“听我说,白檀。”郁仪耐心道,“我不管你过去做不做这些,日后都不用再做了。你饿了便弄东西吃,困便继续睡,不必专门起来伺候我。”

白檀看着她,认真说:“可这是我份内的事,我若什么都不做,凭什么要主子给我工钱呢?我知道主子你是心疼我,可我也不想不劳而获。”

郁仪骤然明白,白檀做她认为自己该做的事,就像郁仪自己也要去宫里当差一样。

说得高尚些,她是在为国为民,说得不高尚些,也不过是再给自己谋生罢了,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郁仪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现在懂了,竟还觉得有些羞愧。

“那这样,我其实并不每日都回家,一般每个月的上旬我都会回来,所以劳你每月上旬为我准备些早上吃的东西,晚上为我烧一壶热水。别的就不用做了,工钱还按照过去定好的付给你。”

早上吃的东西无非是白水煮蛋或是胡饼之类的,根本不麻烦。

白檀听着都觉得像在听天书一样,字都听懂了,却又不敢相信:“主子……”

郁仪继续道:“账簿在我桌上,家里的柴火木炭每月都会有人送来,钱我已经付完了一整年,你只要让他帮你搬进院子里就成。只是我平日鲜少去买菜,家里吃的东西不多,以后我每月给你一笔钱来采买,不够了再找我要,小钱不用来报给我,数额大的记得知会我一声。等我忙完这阵子,我会抽时间来教你识字,若有机会,可以给你另找个能谋生的活来做,不用整日伺候我。”

她一个人独来独往地惯了,若不是为了梁王妃的事也没想过要买个丫头伺候自己。

忖度了一下梁王妃的死还没有完全了结,郁仪继续说:“可能日后我也会有事来让你帮我个忙,在那之前,你就在我这里好生住着。”

说完这话,她随手拿了一块胡饼便匆匆出门了。

这阵子每隔几日都要下雪,京中人人都说这是祥瑞之兆,可苦了郁仪这些徒步去紫禁城里当值的小官。

她屡屡也想着要不要干脆买个马车,可那样还得雇个车夫,院子里又养不下一匹马,她那三瓜俩枣当真不能这么挥霍。

想想还是作罢了,熬过这阵子也就好了。

到了东华门,进了衙门里,隐隐听到兵部衙门有些沸腾。

郁仪拿了两本兵部官员在吏部考核的存档,打算过去听一听虚实。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有人说:“多亏有张大人天纵英明,烧了脱火赤的两座粮草库,又把他们的投石器、云梯一一炸毁,若不然,只怕固原关早就守不住了。现在有三千营的兵马调过去,脱火赤想奇袭制胜的诡计怕是失策了,这下看他这老小子还能有什么鬼点子……”

守住了,固原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