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啊了声:“没有吧,谁会这么想。”
过去他来她这,他们俩人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从没有担心过流言蜚语。
可见做贼心虚,此话不假。
张濯客随主便,进了郁仪的房间,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是很饿,你要是饿了,我也可以给你做点吃的。”
郁仪说:“这里的厨房是十间直房共用的,你出现在里头,他们肯定少不了行礼参拜,你就当是给他们减少点压力。厨房里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我方才也没吃饱,你就当是和我再吃一点吧。”
张濯没继续坚持:“那有劳苏给事了。”
苏给事。
明明过去也是这么叫的,可如今这三个字落在他口中,莫名其妙多了几分旖旎的滋味,郁仪脸上微微一热,不想去深思,匆匆跑去厨房。架子上有她昨天泡好的米,她今天陪嘉善吃了荤腥,此刻只想吃点清淡的,于是只往锅里加了红豆和莲子。
用了不到两刻,郁仪就把粥煮完了。
她端着粥回了直房,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房中没有动静。
郁仪再敲,一面敲一面说:“是我。”
门这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手里的托盘被张濯顺手接了过去,郁仪重新把门关好:“吃吧。”
她在桌前坐下,用勺子搅动着白粥里的红豆:“今日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她继续道:“这阵子恰逢吏部官员的年终核查,忙着复审山东和山西知府人选,江西巡抚又虚报粮赋,这个案子还在陈侍郎那压着,这件事你们户部应该也清楚。还有北面的旱情,广济库的余粮调拨一直不太顺畅,陈侍郎说拟调山东的仓储官鲁恒过去,另配随行督运官一名,我们觉得道推官李薄寒不错,这两个人都是早年从户部外放的官员,张大人觉得还可靠吗?”
郁仪抬眼看向张濯,张濯两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道:“鲁恒性子张扬,容易结怨,倒是李薄寒还算是可当用的,山东有一县丞名叫白岳,派他和李薄寒一起去反倒更妥当。”
郁仪放下勺,又去一旁翻出两张纸,拿着笔记下这两个名字:“还有吗?”
张濯继续道:“如今赈灾主要聚集在广宁府,有灾民从四面八方聚集来,朝廷的赈灾粮难免迟滞。我过去在安州赈灾时,偶尔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改派两名官员姑且是够用了。”
如今到了冬天,即使在室内,也并不觉得比外面暖和多少,二人面前的粥碗不过说话的功夫便已经冷了下来。郁仪一面喝粥一面思索着张濯方才说过的话:“张大人今日是为了广宁府的事来的吗?”
张濯叹了口气:“不是。”
郁仪说:“那是因为江西巡抚虚报粮赋吗?”
张濯笑了一下:“喝粥吧。”
他这个笑容很温柔,声音也很轻。
窗外云山霭霭,鸟惊庭树。
喝完了粥,张濯又翻了翻郁仪桌上的书。
他的鬓发一丝不乱,单手举着书背光站着,像是从古画上走下来的儒生。
窗外原本爬了满墙的春藤,如今尽数干枯,只余下盘虬的根络,分外朴拙。
“在看《传习录》么?”张濯念了书名,“吾性自足,不假外求。倒是不错。”
“打发时间看看。”郁仪笑道,“默识默存,时时自省。”
近来这阵子发生了不少事,郁仪没主动和张濯提起,张濯自然也不问。
他们守着一道界限,谁也没有越过界去。
郁仪看着张濯,不由道:“难怪人人都说张大人其人如玉,现下这般模样,可知传言不虚。”
张濯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他的目光轻轻向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