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有决断了。”秦酌把喝完的杯子倒扣在小碟中,“那做手艺活的老头应该是要由顺天府接管,先让仵作验尸,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要送到义庄上,当作无人认领的尸体,拖去乱葬岗埋了。可惜了他的手艺,如果我能重活一回,我一定早早就拜他为师。”

“人的遗憾啊,其实是弥补不完的。”郁仪轻声说道,“若我能重活一次,我还想多陪一陪我母亲,我还想见很多现在想见却不能见的人。这么一想,就算是重活三回也不够,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把眼下活好吧。”

郁仪不知道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张濯已经在门外站了良久。

他见郁仪正在和秦酌说话,自知不该听人墙角,所以抬步欲走。

没料到郁仪这最后一席话,竟让他愣在原地,再也迈不开脚步。

人的遗憾,是弥补不完的。

他默默良久,微微勾了勾唇。

郁仪这间直房位置不错,远离车马喧嚣,在夏日里绿树成荫,如今隆冬万物萧索,倒也不显得凄清。

他在找了个听不见里面说话的地方站着,有几只麻雀落在他身边,探头探脑地似乎想讨些吃的。张濯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半点能吃的东西,于是他弯下腰,轻声道:“一会儿里面的苏给事出来,我去替你们讨些东西吃啊。”

郁仪和秦酌说了一刻钟,秦酌起身告辞,他们两人一起走出门便看见了张濯。

他独自站在树下,垂着眼看着地上的鸟雀,整个人半沐在冬阳下,清冷又安静。

秦酌原本就有些害怕张濯,现下纵然张濯未发一言,秦酌满脑子都是他在顺天府外要弹人琵琶骨的样子。

“我先回去了。”他小声说,“咱们回见。”

说罢匆匆对张濯行了个礼,大步流星地走了,像是生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追上来一样。

郁仪走到他面前,她还没开口,张濯便先说话了:“你那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本意是想要些胡饼来喂麻雀,没料到郁仪曲解了他的意思。

“你饿了?”郁仪问,“我给你煮碗粥吧。”

张濯看了看地上蹦来蹦去的麻雀,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郁仪。

“好啊。”他从善如流地站起身。

给脸不要,那是傻子。

郁仪不知他这一番心路历程,带着他来到自己的直房门口。

她左右看看,小声说:“没人,你快进去,别叫人发现了。”

张濯:“嗯。”

郁仪说:“你进去之后把窗帘拉上,不管谁敲门你都别开。”

张濯:“……其实我们过去也不这样。”

怎么现在好像在偷/情一样。

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口,但心里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