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日犯错的人是瞻徇,她反倒没那么举棋不定了。

对于祁瞻庭,太后既是继母又是姨母,即便是到了民间,继母总也得对原配留下的孩子略宽容些,更何况若论嫡长,祁瞻庭比自己的儿子更名正言顺。

虽然大齐立嗣原本也不以嫡长论,太后心里或多或少对祁瞻庭有着几分愧疚。

她知道祁瞻庭不如表面上那么懦弱平庸,应该是专门演戏给她看的。

即便是如此,太后也不知道该如何重罚他。

太后对着周行章招了招手:“曾万指认了吗?”

“回娘娘,曾万指认了,说这个人就是雇他的人。只是,”周行章用余光看了一眼梁王,“他说这个盐贩子也不过是个中间人,一个叫何喜的人才是主谋。”

这应该就是祁瞻庭口中的喜子了。

“曾万说那盐贩凡事对何喜言听计从,假令牌和他贩盐用的盐引都是这个何喜给他的。”

太后的脸色重新沉下来:“你去找人把这个何喜给哀家带来。”

她的目光落在梁王脸上:“何喜是陪你长大的人,如果你手指缝里漏给他些许银两,让他赚个体己钱,哀家是问都不问一句的。可方才周指挥使的话你也听见了,假令牌、盐引,这可不是区区银两能说得清了。”

“为何要做假令牌,他手上的盐引又是哪来的?”太后顾念着怀中抱着孩子,所以没有疾言厉色地斥骂他,可显然神情已经渐渐冷淡了下来。

“祁瞻庭,你的胆子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她挥手招来孟司记:“你去带着小公子和王妃去偏殿里休息,哀家要单独和梁王说话。”

王妃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孟司记走了出去。

没了妻子儿子,祁瞻庭的眼泪就更多了,他跪在太后面前道:“儿臣向来不会管教下人,盐引是工部盐课司发的,何喜说是盐课司的一名主事为了贿赂他才给的。至于令牌,何喜说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令牌,估计是那盐贩自己在打小九九。”

一席话三句真七句假。

“盐课司的主事都要来贿赂你身边的人了,可见你这些年也没少忙着。”太后知道他在避重就轻,大齐如今不知有多少贩卖私盐的贩子,朝廷早就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件事能送到太后眼前,无非是因为除了私盐之外,三千营的假令牌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他越是含糊其辞,越说明有问题。

接下来就是何喜和那盐贩的互相推诿指责了。

太后心里对这场刑讯没什么兴趣,她知道即便是用了刑也无用,她到底也不能真的把梁王身边的贴身太监直接打死在诏狱里,因这无疑会让天下人知道,她对这个继子到了无比厌弃的地步。只是梁王此人,太后已经有了疏远他的心思。

“瞻庭今年有二十二岁了吧。”太后突然道。

“是。”

“先帝这些儿子里面,你的年岁是最大的,如今你既已成了婚,又有了孩子,也该早一天就藩。”太后并不看他,“你的封地原本在湖广,只是哀家觉得这地方太远,哀家想你时再见你也不方便,所以便给你重新定一个封地吧。”

这句话才是真的戳中了祁瞻庭的痛处,他知道自己不能深求,求得多了就显得自己居心叵测,这些年的布局与谋划算是毁于一旦了。可就让他这么去就藩了,他也实在是不甘心。

他只得装作涕泪横流的样子匍匐在地:“儿臣舍不得母后,还想在母后膝前多尽孝几年。只是若母后当真觉得儿臣去就藩也是好事,儿臣绝无二话。”

“何喜的事还要再审。”太后说,“哀家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你先在宫里住下吧,至于你的封地,哀家会和宗人府商讨之后再定夺。”

祁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