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忙得热火朝天,才将祁瞻徇身上的茶水擦干净,祁瞻徇便指着茶壶吩咐宝仁:“去将朕桌上的茶壶拿来给苏给事。”

这话听得郁仪愈发惶恐:“多谢陛下厚爱,只是下官鄙薄之人,用不着这么好的茶壶。”

“叫你用你就用。”祁瞻徇道,“一个死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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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外头传来宝仁的声音:“张……张大人。”

“陛下在里面吗?”张濯的声音很好认。

“在……在和苏给事讨论、讨论政务。”

祁瞻徇心里暗骂,这个死奴才一心虚就结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哦?”张濯轻笑一声,“刚好,我也有政务要和陛下与苏给事探讨,能否请你开门?”

宝仁想拒绝,可又觉得拒绝了就好像屋里的两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正左右为难,便听里头皇帝的声音传来:“让张大人进来。”

宝仁如蒙大赦,立刻将门拉开:“张大人请。”

张濯穿着官服,头上戴着幞头,看样子的的确确是从户部衙门里来的。他手中握着卷宗,看也不看郁仪,率先对着皇帝行礼:“臣张濯拜见陛下。”

“免了。”祁瞻徇抬手。

张濯站直身子,目光扫过祁瞻徇衣摆上的水痕,又注意到祁瞻徇手上握着的是苏郁仪的帕子。

两人一坐一站,苏郁仪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不言不语。

“说吧,张尚书有何事要与朕商谈。”祁瞻徇知道,张濯向来只单独将国事禀报给太后,今日他倒想看看张濯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张濯神色平淡,徐徐展开手中的卷宗。

“入秋后,京师以北各县数月不曾降雨,赤地千里,草木凋零。”他手中的卷宗是北方诸县地图,已被张濯圈出几处河流的三岔口:“臣以为在此处多地修建河渠,可以使得旱情稍缓。”

祁瞻徇扫过一眼,的确和太傅们教的八九不离十:“这样的事你得报给母后。”

张濯面不改色:“自然已经报过了,是娘娘命臣交由陛下定夺的。”

他料定了祁瞻徇不会向太后求证,语气平静如常:“以往年经验来看,赈灾的银两以三十万为宜,还请陛下开广济库放粮。”

“就这么办吧。”祁瞻徇点点头,随后他又指了指茶壶,“说了这么久,口也干了,苏给事给张大人倒杯茶吧。”

郁仪答了一声是,正欲拿一只新杯子,张濯已经缓步走到了她身侧,二人离得很近,近得似乎可以闻到张濯身上淡淡的紫述香。

“我自己来。”虽如此说,张濯却根本没有拿起茶壶,只是缓缓将桌上郁仪喝过的那一杯茶端在了掌中。

祁瞻徇尚在看卷宗,未曾注意到这边。

张濯背对着皇帝,唯有郁仪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一时间欲言又止。

帘幕轻摇,树影遍地,芭蕉叶上几秋声。

张濯轻垂眼帘,在郁仪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将茶盏中的茶一点点饮尽。

?[58]西窗烛(二)

“如今广济库中可以周转的粮食有多少?”祁瞻徇突然开口问道。

张濯已经喝完了杯中茶,却不将茶盏放下,仍放在手心中把玩。关于广济库的一应数字,他早已熟记于心。

“稻米为首,有四千石,黍米一千石、粟米两千三百石、小麦两千五百石、大麦一千二百石、莞豆八百石、余下还有麸子和谷糠各七百石。”张濯转身看向祁瞻徇,“这只是广济库一处,京师中有四个库房,只不过广济库的物资最丰也最多。”

张濯向来缜密妥帖,不管太后要什么数字,他都能不假思索地报出来,这也是让祁瞻徇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