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啊……”应年转了转眼珠,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的。”
整整半分钟,谈修齐只是看着他,最后开口:“你去了市中心医院精神内科对不对?给你看诊的是一位女医生。”
应年拿书的动作一滞,这才睁大眼睛望着谈修齐,眼中露出惊诧。
“她是我妈妈。”谈修齐说。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谈母下班回来,饭间忽然说起有个谈修齐的同校同学来科室看病,谈修齐都快忘了应年的存在。
或者他只是试图把那段还算不错的友谊隐藏起来,强迫自己不要想起,因为他不想有一个同弟弟乱伦的朋友。
出于往日相识的情面,谈修齐礼貌性地关心道:“他怎么了?”
“压力太大吧,”高三的学习情况那么紧张,情有可原,可谈母又说,“总之精神不太对劲,青春期的孩子都会有这些毛病,看着像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
谈修齐忽然想起某时不经意间看到的应年,苍白瘦削、没有精神、总是郁郁寡欢。
真是奇怪,明明长相都没变,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应年身体中抽走,分明不是一个人了。
再后来在篮球场,应年病恹恹地站在球场边,谈修齐看到了。
应年被篮球砸得摔在地上,谈修齐也看到了,但没有勇气上去扶。
然后应琛走过去,应年让他别过来。
在谈修齐的印象里,应年就连为自己加油都不敢放开嗓子去喊,和谁说话都是礼貌的,甚至可以说是客气的,他从来没听过应年这样恐惧又惊慌的声音,说是求救也不稀奇。
在人群的缝隙里,他看到应年发抖着护住胸口,合上双腿,口罩之上的眼睛里都是见到豺狼一样的惊慌失措。
很突然地,谈修齐想起那时昏暗模糊的器材室,应年背对着自己,被应琛按在不怎么干净的玻璃上深吻。
如果当时应年身边有人,他会像这样拒绝应琛吗?
“应琛他……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谈修齐不敢确定,迟疑着问他,“你是因为他,所以才有应激反应的?”
应年突然抬起头看他,睁大双眼,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但他没有否认,于是空气中只剩下大段大段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应年闭了闭眼,做出十分痛苦难捱的表情,承认道:“是。他侵犯了我。”
谈修齐双眼蓦地睁大:“什么?”
“从去年就开始,器材室之后就一直……照片也是他发的,不让我保送,因为保送的话,我这学期就可以去参加集训营。”
应年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啜泣。
应年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谈修齐难以想象,心脏如同被钝器砸到,想起以前对应年的诸多误解与百般冷漠,他懊悔不已。
初雪那天,应年已经经受了应琛的兽行,但谈修齐并没有及时察觉,反而对他说那样过分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谈修齐说,“我应该早点发现的……那个畜生!”
应年由着他道歉,由着他骂,表情淡淡,脸上还挂着泪痕。
手机忽然急促震动起来,应年皱了皱眉,对谈修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手机那边声音很沉,但刻意放轻:“又去哪儿了?”岂鹅羣八?????六贰浏四灵綆薪
“以前打工的咖啡厅。”
“我去接你。”
没有问去干什么,有什么事,应年只是快速收拾书包,说:“好。”
挂掉电话,谈修齐说:“你还要跟他走?”
应年用纸巾擦了下眼睛:“不然呢?我有别的办法吗?”
“可你这是在纵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