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你莫要拿自己的身体置气好吗？”

“错？”

裴砚大笑出声，笑得胸腔震动，又猛的咳出一口血来。

“陛下何错之有？不过是杀了一百多条人命……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愿意怎么处置不都是陛下说了算？”

“不是的裴砚！”

沈朝歌一把抓住他的手。

“朕看了你的信，这才知道误会你了！朕不是有意的，不过都是因为误会罢了……等你病好了，我们重新……”

“重新开始？”

裴砚猛地抽回手，眼中燃起一簇冰冷的火焰。

“不如陛下先同我说说，感情可以恢复如初，那我家人的性命呢？该如何恢复？”

沈朝歌的脸色瞬间惨白，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陛下说的对，是我该死……”

裴砚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眸赤红。

“都是我害的……虽非不是我要娶你，若非我存了当驸马的心思……”

“我情愿，那时从未爱过……”

“不可以！裴砚，你莫要说这种气话！”

沈朝歌急切地打断他。

“是朕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才做出这些荒唐事，裴砚你没有错。”

“陛下，若您真的觉得自己有错，可以完成我的一个心愿吗？”

裴砚抬起头，眼神空洞。

“赐死我，让我同家人团聚吧……”

“不可能！”

沈朝歌猛地站起身，“砰”地一声将药碗重重砸在桌上。

“朕绝不会让你死！”

褐色的药汁飞溅，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痕。

殿内陷入死寂，只有裴砚微弱的呼吸声。

“我宫里的那个婢女呢？”

良久，裴砚突然问道。

“关在慎刑司……”

“放了她。”

裴砚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

“我已经习惯了，让她来照顾我。”

“好……”

沈朝歌连忙应下。

“朕这就命人将她带过来。”

“陛下请回吧。”

裴砚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丝丝疲惫。

“臣累了。”

沈朝歌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

“那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

殿门关上的声音很轻，裴砚这才睁开眼，望着帐顶的金凤出神。

良久，他突然轻笑一声，一滴泪却无声滑入鬓角。

“为什么最该死的我却偏偏还活的好好的呢？”

第十二章

三日后，裴砚终于能勉强坐起身。

宫女红着眼眶为他梳发，原本如瀑的青丝如今枯槁如草。

“公子……”

宫女小心翼翼地将梳子放在桌上。

“今日阳光好，要不去院子里……”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