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密云翻卷压低,仿佛将有一场颠覆乾坤的暴雨。众人皆等着内侍宣读遗诏,广场上却在此时有兵士涌入,潮水一般包裹了所有朝臣。
“如今一国无主,恐有宵小作乱。”
萧玄得神情平静,从人群中踱步而出,看着宁宜真,目光晦暗一瞬,却又很快恢复了风度:“生死有命,还请将遗诏交出来,宣给众臣听一听吧。”
宁宜真伏在钟璃画怀里,闻言仍是一动不动,钟璃画疼惜地贴了贴他发顶,这才抬头冷笑道:“毓王殿下这是想效仿前朝夺诏?你怎知先帝不是属意于你?”
他心中已经捏了一把冷汗,如今该怎么办……
萧珣生死不明,宁宜真明显心神已乱……谁来摄政?
“这位置合该我来坐,否则还能轮到谁?两朝子嗣单薄,如今姓萧的除了那些年迈宗室,只剩我一个了。”
萧玄得笑得极有耐心,抬步向二人走去:“帝师大人,是在等人么?从龙之功如此棘手,聂家就是打断聂飞云的腿也不会放他入城,如今盛京已在本王掌中了。”
数年礼佛、风流尔雅的宗室王,到了这时依然姿态优雅,身上没有半点硝烟气。钟璃画并不放手,带着宁宜真后退两步,笑道:“殿下还是莫要靠近,我可是会针的。”
“好。”萧玄得脾气很好,闻言便住了脚步,“那二位请吧。”
殿内已经隐隐传出刀兵之声,大势不多时便要定下,钟璃画一直小心将宁宜真抱在怀中,低头在他耳边说话,稳定他的情绪:”小九思,还好吗?你要振作,如今不是悲伤的时候……你必须保重自己。等事态稳住,我立刻带你出京……我……”
他咬牙:“我带你去南地,去找太子,好不好?只要你说句话……”
宁宜真闻言,终于抬起头来。
他竟然已经平静下来,除却眼尾泛红,已经看不出方才绝望流泪的痕迹,只有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他冷静道:“萧珣会回来的。”
“这……”钟璃画只觉得他受了莫大的刺激,“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下落……九思,你且冷静些,好不好?”
宁宜真却不再回答,仿佛被什么带走了心神,只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萧玄得的侍卫将两人密密麻麻包围,殿内的内侍也已经被擒住带出。遗诏被送到萧玄得手中,他低头看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慢慢露出一个笑。
而后他随手递给亲信:“去烧了。”
亲信将萧玄雍最后写就的诏书拿了下去,宁宜真看了一眼便别过脸,钟璃画面对一众刀兵,无计可施,只得绞尽脑汁拖延时间道:“天子绝笔也敢毁损,毓王这样不怕遭报应?”
“你怕是看错了,并无人毁损遗诏。”
萧玄得笑着抬手,有人已立在群臣面前,开始宣读另一份一模一样的遗诏:“先帝谕曰……”
群臣中少有人能看透今日一切,重兵之下却不敢言语。萧玄得注视着眼前一幕,脸上笑容愈来愈深。
数年筹谋,等的就是此时的天时地利人和,和一点厚颜、一点狠心。
他心中不仅毫无哀戚,也无一点负罪感从小他就是什么都差皇兄一些的那个。
萧玄雍在外带兵时,他还被母妃拿藤条抽打责骂,寒冬腊月被罚穿着单衣在院中,被迫学习人情权术。
“……毓王人品贵重,功德景灿……”
他没有皇兄那样天纵之才,不得父皇喜爱,所以被剥夺了一切享乐的权利。母妃与亲族将野望寄托在他身上,所以当他成年为人,具有了反噬的能力,就开始想要纵情,报复一般试图找回一切。
萧玄雍继位,他就去做皇帝做不到也不能做的事。
美酒华服,枕金卧玉,纵情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