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垂首等在门口,听他匆匆而过时丢下一句,声音极为沙哑低沉:“立刻送帝师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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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华殿前殿。
萧珣在殿外等了许久,进门时发梢、眼睫与身上衣袍都带了雨雾,显得眉目越发漆黑。他快步走进,行了个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礼仪,而后抬起头直视上首的天子,目光中满是直接的敌意:“敢问父皇方才在后殿与先生谈了什么?”
内侍早已退出殿外,周围再没有旁人,殿内一时寂静,只有这对世上最不像父子的父子。萧玄雍定定看着他,许久才漫不经心开口道:“岂是你能问的。”
又是这样那些早就被深埋的旧事前尘。
天意纵横如同一张大网,将所有人密不透风裹在其中,偏偏只有自己是被顺手捎带进来的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位于大网中心,与别人纠缠不清。
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剪断别人手中的线,却仿佛每一日、每一时都产生出更多隐秘的缠绕牵扯。
他已经看着那个人,努力了五年,终于才让对方卸下心防,偷偷汲取一些甜味。然而尝过了味道,渴望愈浓、愈烈、愈发剖肝摧心,让他逐渐变得敏感多疑、妒意满胸,如同跳梁小丑。
所以就算露出更多的丑态,也不能让那个人被别人抢走。
萧珣打定主意,从身上取出几张纸呈上去,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微笑,只有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没有光泽也没有任何笑意。
他轻声道:“儿臣今日入宫,是为簪红,也是为密报。只为告诉父皇,如今查抄到了这样东西。”
纸上正是那些淫诗艳词中有所影射的片段,讲的是一身明黄的大贵之人如何曲意追求隐世莲仙,为他送上世间最华贵的一切,又苦苦诉说衷肠,让他沾染凡俗之气。
那是众多低劣之作中的一篇,内容极为媚俗,乃是经过萧珣精心挑选。
“这些东西,乃至催生这些东西的传闻早已有之。您今日留他,明日世人皆知,这些怕是也要流传出去。”萧珣抬首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人,诚恳道,“介时您的清名便再也没有,先生的名誉恐也要被玷污,一直以来,您为他所做的一切便白费了。”
“儿臣知道,先生都是为了您。”他慢慢道,“想必父皇也会为先生考虑。”
萧玄雍翻了翻那几页纸,目光定在上面,脸上看不出表情,半晌才淡淡道:“阴私。”
“当初令你回宫,看过你那双眼睛,朕就知道会有今天。”
“父皇竟还记得当初的事?”萧珣闻言笑了,“既如此,儿臣也有个回宫时便有的疑问。父皇此刻在此时此地,真是痴情。但若真是痴情,儿臣又怎么会被生出来?”
“滴水不漏封锁旧事,龙影卫手令也只给半副。除了保护先生,是不是还有私藏的意味?”他眼中黑得吓人,一句句质问,内容和措辞也愈发忤逆,“你把什么都给我一点,因为先生说要养我,你才肯施舍我?”
青年终于尖锐指出不曾被问过和解答的问题,萧玄雍看着他,慢慢道:“朕却不知你是有这么多恨意的。”
面对青年,他终于无法不承认自己心中燃烧的是妒火。
对方已经长成,由那个人亲手挑选,从里到外都悉心塑造,从五年前议政殿内生出的火苗,如今已经烧灼心肺。
便连今时今日,他站在这里来威胁自己,却不知道那个人方才正是为他而来,承受了自己的满腔酸妒。
能恨是一种幸运,而身为天子,自己却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萧玄雍也放任了自己恶劣的私欲,一字一句道:“你想知道,便听好了。”
“你母娴妃乃是一宫女,与侍卫私定终身生下孩儿,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