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芝看了眼对面的梁夜,目光闪动:“不如玩些新鲜的,公主可听过断章取义令?”(1)
寿阳公主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魏兰芝道:“很简单,行令之人从《诗三百》中择一句,描摹席间一人叫众人猜,若无人猜得出,行令之人则浮一白,想不出诗句的,也要领罚。”
海潮一听心里便凉了半截,梁夜阿娘小时候教过她几句诗,她如今只记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八个字。
宋贵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听你这小妖怪说话,想来肚子里没有几点墨水,还得靠本宫。”
海潮松了一口气。
宋贵妃感慨:“唉,想当年本宫刚入宫时大字不识一个,想着将来母仪天下,不能叫人笑话了,这才悬梁刺股背了一肚子诗文,没想到半路死了。”
说话间,寿阳公主已经备好了传令用的金簪,又令内侍捧来得胜的彩头,除了几段宫锦外,还有玉笔、文石砚台、玉雕玩器之类。
寿阳公主自己担任明府,主持行令,又点了两个女客当录事。
乐工奏起欢快的乐曲,宾客便开始传簪,曲子忽然戛然而止时,簪子传到了一个清客手里。
男子生得俊秀斯文,着一身国子监的白衣,他握着簪子,目光在宾客间逡巡一圈,落在海潮身上,朗声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2)
宋贵妃“啧”了一声:“这是在奉承你呢。”
海潮小声道:“他不是寿阳公主的客人么?奉承我做什么?”
宋贵妃:“你比寿阳公主更受宠,又不像马脸府上乌泱泱的都是人,他要是能攀上你这根高枝,举试不就稳了?”
海潮心里一动,不由想起阿谷曾说过,梁夜在京城的时候经常出入长公主府,他也会这样奉承那些贵女么?
那举子见七公主看着自己发怔,会错了意,拂了拂鬓发,又理了理衣襟,掩饰不住得意之色:“诸位请猜。”
他旁边一个同样学生装束,唇红齿白、男生女相的男子道:“兄台说的自然是嘉宴的主人,寿阳公主了。”
其他举子纷纷起哄,行令的举子又不能反驳,只得讪笑着点头。
寿阳公主笑道:“你这句诗选得不惬当,席间哪位娘子不是诗里写的一样?该罚。”
那举子罚了一杯酒。
宋贵妃轻嗤了一声:“这些举子平常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实则为了攀附权贵,脸都不要,相互撕咬起来和狗儿没什么两样。”
海潮却不能像她一样简单地嗤之以鼻,看着他们竭力阿谀的模样,只觉悲哀。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梁夜,见他神情自若,心口越发堵了。
乐声又起,簪子重新在宾客间传递,乐声再次停止时,簪子传到了魏兰芝手里。
她深深地向梁夜看了一眼:“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n兮,赫兮?I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3)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梁驸马,但当着七公主的面,没人敢道破。
席间最年长的是常山长公主的驸马,六十来岁,心宽体胖,一团和气,皱着眉佯装苦思冥想:“魏娘子这说的定是在下了。”
众人都笑起来。
魏兰芝却盈盈地望着梁夜:“梁公子以为呢?”
梁夜淡淡道:“梁某愚钝,猜不出。”
魏兰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色,旋即压了下去,美目中似有晶莹闪烁:“梁公子才高八斗,不是猜不出,是不愿猜。”
寿阳公主清了清嗓子:“无人猜对,九娘该领罚了。但是九娘身体欠安,不能饮酒……”
五公主道:“久闻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