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化出一个干净少年的虚影,就坐在她的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低着头写字。
慢慢地把一封又一封信件读下去,云渺的手指微微一动,指尖压在了“淮西”两个字上。
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忽而收起信件站起来,推开门匆匆走出去。
路过庭院的时候管事毕恭毕敬地鞠躬,禀报说关着三殿下的西边小筑里没什么动静,也许殿下这会儿还在睡觉。
云渺点一下头,加快了脚步。
推开西边小筑的门时,一阵风呼呼地从身后涌进来,带起她的长发,吹起悬挂在床上的帷幔。床侧的一扇窗半开着,下方盛着汤药的白瓷碗已经空了,碗壁还是温热的。
沾着血的布带和银针散落在床上,房间里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云渺揉着头发叹了口气。
凭这种程度就想要锁住他,显然是不可能的。以黑莲花反派的性格,他不想听别人的话的时候,就算把他关起来也没有用。
她走过去,站在窗边,抬头望向一方雨过天晴后瓦蓝色的天,手里攥着一纸揉皱了的信笺。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轻轻眨一下眼,匆匆转过身,抓起衣桁上一件兜帽袍子披在身上,扯下兜帽盖在头顶上,朝门外面喊:“管事,备车。”
她知道他会去哪里了。
第54章 踏雪行(二)
永安道玉坊在朱雀大街以西第十四坊。
这座坊市间坐落的都是玉石铺子, 青色的屋檐下悬挂着成排的玉珂,每当马车经过青石砖路,带起一阵涌动的风, 卷得玉珂叮咚作响。
马车停在永安道最大的玉坊前。一只纤巧如玉的手从车帘里伸出来, 递出一角压着朱红私印的信笺,系在手腕上的羊脂玉在阳光下流转着光芒。
披着兜帽袍子的女孩走下马车, 以清脆而冷冽的声线说:“我来拜访储管事。”
信笺上的私印是“白头老翁”, 折叠起来, 只露出最外面一个字。门口的小厮接过信笺,扫了一眼, 还回去,而后恭敬地引着云渺往里面走, 停在玉坊接客的内堂里, 请她稍后片刻, 自己前去通报。
午后的阳光照在浮游的尘埃里,月白色的玉帘在地板上投下半圆形的影, 房间中央的大玉海是酒红色的, 里面盛满了清冽的酒, 半透明的酒光在大玉海里荡漾, 看起来像是一层殷红的血。
整座玉坊里都没有一丝声音, 有一种近乎诡秘的安静。
等在内堂里的云渺隐约开始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回想起来,此刻正是人来人往的午后,在坊市里逛的客人却并不多, 像是有什么人刻意把前来买玉的客人们都引走了。
她抬起头。阳光落在通往阁楼的台阶上,前去通报的小厮已经离开很久了, 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迟疑了一下,云渺牵起裙角, 往楼梯上走。楼道间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响,声音很轻,楼道外是啁啾热闹的鸟雀声,盖过了台阶上的脚步声。
突然之间,“咣当”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在楼上响起,随之传来的是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