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村委会的日头可不等懒人呐!“

许瑶对着铜镜将鬓角碎发抿进红头绳,指尖蹭过野蔷薇汁染红的唇。

镜中忽然映出墙头斜伸过来的槐树枝,露珠正巧跌碎在昨夜薛寒加固的枣木门闩上。

她摸到红绸包里的碎玉时,隔壁院墙传来水壶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戈壁滩上驼铃撞碎风沙。

村委会的老槐树底下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

孙母叉腰杵在磨盘边,枣核脸涨成猪肝色,嘴里还嚼着没咽下的苞米茬子粥。

三姐裹着灰扑扑的罩衫缩在人群后头,发梢别着朵蔫巴巴的栀子花,眼角还挂着昨夜的泪痕。

“许家闺女来啦!”

李二嫂的蓝头巾在人堆里格外扎眼。

人群自动分开条道,许瑶瞧见村长正用搪瓷缸子熨平结婚报告上的折痕。

孙志强站在榆树荫里,解放鞋碾着满地槐花,听见动静抬头时,喉结突兀地滑动两下许瑶今天把压箱底的月白衫子翻出来了,领口别着薛寒前日帮忙修门闩时落下的铜纽扣。

村长咳嗽声像旱天雷炸在人群头顶:“经查实,孙志强同志隐瞒家庭债务,纵容亲属侵占许瑶同志财物,现批准退婚申请。”

他抖开结婚报告的手指沾着墨汁,许字被孙字压皱的边角在晨风里簌簌作响,仿佛两军对垒的残旗。

许母突然摸索着挤到前头,腕间银镯撞在竹杖上叮当作响:“劳驾...劳驾哪位给念念?”

老人空洞的眼窝朝着声源转动,枯瘦的手指正巧指向孙母藏借条的位置。

三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栀子花跌进尘土里,被孙志强军绿色的胶鞋碾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