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卿认为,他们只因自身为官家的眼线而统军,而非因为勇武。

“对,但是吧……一点儿年纪就进宫,伺候这个伺候那个的,喘气都不敢大声,哪有习武的劲头呀,于是仁宗皇帝又改了一辙,招前后省宦官的养子。”

“后来……成了吗?”

周舜卿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想知道钱焘和郝随是什么关系,但一跟钱焘聊起来,慢慢就会忘了一开始想要聊啥。

不过算了,郝随这会儿多半也让行尸给分着吃了,这会儿钱焘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就顺着他说吧。

“当然成了,我说个名儿,你就知道了……王中正。”

“泾原路签书经略司事王大人?”

“正是。”

周舜卿不仅知道这个名字,而且还见过他本人。

四年前,棺椁里那个皇帝征发士卒民夫五十万,分五路讨伐西夏。王中正身为后省宦官,兼任一路大军的渠帅,同时作为圣上的眼线,来监察、制衡其他武将。

彼时,周舜卿为王中正的下属,负责押运粮草送去前线,途中周舜卿喝得大醉,又遇风沙暴遮天,便误信了当地老叟,走错了路。

等周舜卿在戈壁滩和山沟里转了半个月,终于返回大营时,五路大军已经惨败。王中正早在朝廷定罪之前,就回到汴京,自请降职削官,自己担下了所有罪责。

若不是因为王中正这一出,周舜卿定会因粮草失期而被发配流放,这会儿说不定还在西北捡马粪球呢。

虽说在西北捡马粪球,和被行尸分而食之,分不出哪个更惨,但对于王大人,他还是感激的。

这半年来他入朝为官,不少同僚都爱念叨“阉党之祸”,都说阉党阴险狡诈,毒妇心肠。周舜卿为了合群,也时而言辞生动的附和。

但因王大人也是阉人,使他觉察同僚所说兴许并非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