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之生气,但睡着时又无意识地对邵项元撒娇。
每天早晨醒来时她都搂着他的脖子,哼哼唧唧地问他要抱抱。夜半无人时,她蜷在项元怀里,分明睡得香甜迷糊,却靠着他的胸膛扭来蹭去,将项元拱得浑身冒火。他想抵着筠之笔直撞进去,可脑海里“不能再行房”的医师叮嘱挥之不去,只能忍火挺着硬物缓缓伺候她,让睡梦中的妻感觉到自己还在身边。
“夫君在想什么?”
筠之从书卷里抬头,原本说好她读《尚书》他读《大学》替孩子择个名字,才看半刻钟,邵项元的魂儿就飘走了。
“噢,”他回过神来,“没什么。”
“到底在想什么?”筠之拧着秀眉,半含嗔怒地看着他。
她背对南窗,冬日的阳光透过窗间明纸,在她柔嫩的脸颊顺下一层似有若无的光晕,像粉桃儿上的细绒毛。
项元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问道:“筠筠真想知道?”
筠之点头,仍薄怒微嗔。
“我啊”项元勾起散漫的嘴角,笑道:“我在想吃奶。”
筠之捂住登时烧烫的双耳,像偷吃前望风的兔子那样环顾四周,随即将书卷扔向他,双脸通红地轻骂道:“下流!”
他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伸出左臂,接住书卷,气定神闲道:“我想吃些牛乳羊乳羹,哪里下流了?筠筠倒讲讲。”
筠之咬着嘴唇,几次要开口又怯然垂头,急得额上沁出一层汗珠。
项元真怕一向害羞的她要急晕过去,忙抓起书卷找话说。他低头,只见筠之已在“黍稷非馨,明德惟馨”边批了“黍稷非盛,明德惟崇”一句,是谢庄的郊庙词。
“好极了。”项元抚掌,“若是男孩儿,就叫崇惟,筠筠觉得如何?”
“邵崇惟?…”筠之喃喃几遍,崇惟先取“明德”之意,“惟”又有“思考”、“惟一”之义,妙哉。她仰头甜甜笑了,“嗯,就叫崇惟。”
项元叹道:“可惜我没找到好的女孩儿名。”
“其实…我早两月已想过女孩的名字了,是《诗》中《崧高》里的一句。”筠之道,“申伯之德,柔惠且直。揉此万邦,闻于四国。就叫柔直,如何?”
她希望女儿日后正直善良,不囿于闺中,和申伯一样游历闻达四海。再者“崧高”的寓意也好,峭壁山松,自由生长,而非庭院中供人欣赏的美竹。
“柔直,柔直。”项元走至筠之身后,温热的双手环她入怀。窗外北风疾寒,但她平滑如鉴的长发散着小叶女贞的暖香,将他带回了幸福的永夏。他埋在筠之肩窝里,温声道:“柔惠且直,筠筠就是那样的。”
她靠着项元痴痴笑,双手不知不觉攀上他的颈脖。
不行,筠之忽而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将手抽走,鼓腮道:“不许抱。”
项元并不松手,低笑道:“究竟为何气了这些日子?筠筠不告诉我,叫我怎么改。”
“什么都改?”
“什么都改。”
“好罢。”筠之点头,将鬓前的发捋至耳后,佯作漫不经心道:“夫君说过…少年时曾心仪一位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