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许了此事。只是我想不到,造假钱的窝点会在哪里?夫君觉…”
筠之抬头望向项元,他却并没有在听,冷冷望着案上纷乱的文书,有军情奏报,有漳泽水库的建造图纸,也有马建仁拿来的坏账烂账,有一切国朝的恶疾与病痈。
筠之喜欢他思考时分明的颌线,也喜欢他浓密的剑眉,可她不喜欢项元此时阴沉的眸色,带着幽冷而警觉的戒意。
她伸出两指,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问道:“在想什么?”
他放下筠之的手,说道:“水库工程亏空、赈灾的议案、方才算的假钱,统共一二百万两的窟窿,足够大武军两年的军费。”
“夫君想说什么?”
“我想说,也许有人在谋反。”他抱着手,平淡道:“前几次进宫回话,我见陛下的风眩愈发严重了,身体极差,如今满朝文武的心思又都在云州大战上,若谋反,今年的确是最好的时…”
筠之惊圆了双眼,急忙伸手捂住项元的嘴巴。她仍站在原地,身子却略略前探,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圈,像出洞觅食前细听风吹草动的兔子。
院中四下无人,一片安静中,只有杏树枝叶在风中簌簌轻晃。
她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无凭无据,这样的话,项元该小声说才是。”
“好罢。”
邵项元点点头,他仍抱着手,弯腰躬身凑近她耳边。
宽阔的背影倏然降低,筠之失去遮挡,阳光霎时倾洒在她的头发和脸颊上,亮煌煌地刺伤她的眼睛。
她紧闭双眼,伸手胡乱去挡太阳时,邵项元在她耳边吸了一口气,问道:“筠筠,你爱我吗?”
炙热的呼吸喷薄在筠之耳边,她却被冷不丁问倒了。
此时院中的藤枝蔓条已绿得密密层层,已经盛开的月季分外鲜明灿然,烈日当空下,花萼灼灼如燃火。
邵项元直起身,宽阔的阴影再次降临。
筠之的视线回到暗处,只觉满目绿叶红花荧煌不清,项元的脸也模糊极了。
“筠筠,你想独立门户,我便置地契;你不想要孩子,交泄时我会抽出来,因为我爱你,想和你生生世世为夫妇,才能报答你给我的快乐和恩情。但筠筠从未说过爱我。”
青霄白日里说这样的下流话,他却全然不脸红,语气毫无起伏,平稳而和缓,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