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找到的账簿公文,都在这儿了。”
“还差哪些?”项元并未抬眼,只翻了翻账本。
“粮食的调借买征都齐了,只是如帐篷、布帛,或抚恤死者的棺柩这些,还未齐全。”马建仁心想,做到这个份上,他宋璟也不能罢我的官罢?便壮了胆子,略硬气道:“其余再找不到了,县令要治罪,便治罢。”
“这有什么治罪的?”项元淡淡地扫他一眼,低头端盏,抿了半口茶。“去岁,朝廷拨给潞州四十万两白银修漳泽水库,既然有水库分洪,今年的水灾何以这样严重?马县丞就不觉得奇怪?”
项元将案上几张图文丢给马建仁,继续道:“原来水库不仅修得千疮百孔,面积还比原定的足足小了一半,想必花在工程上的银子,也只有一半罢。二十万两白银就地蒸发,马县丞真是好大的胆子。”
马建仁的脸色霎时铁青,抓起项元抛下的卷纸,只见张张卷卷都是盖了朱砂鉴的官文。真是见了鬼了!不知这宋璟是从何处弄来这些建造图纸和工程案文的。
他慌忙跪地:“县令,这样大的事,您可不能推到我头上呀!修水库都是由州府的周兴长史交待,我们底下才能…”
项元自然知道,马建仁胆子再大,也不敢私吞工部直批的款项,必然有州府在后面撑腰。只是如今震震他也好,便道:“噢?你的意思是,水库修成这样,都是周长史指使的?”
“县令,这话可不兴说呀!”马建仁不停揩汗,真不知道这宋璟究竟是何方人物,竟将腰板儿挺得这样直,大有拉所有人同归于尽的意思。“县令您神目如电,年纪又轻,早晚是要往上迁的,何必、何必带上我,交代在这里呢!”
筠之闻言,与项元相视一笑,随后仍低头看账。
“哪里就要死了?”项元皱眉,又道:“昨日我到浊漳河堤坝上,见防洪的兵士连把趁手的铲子也没有,一应沙包都靠人力装载运输。依旧是明日午时,我要见到他们的工具都齐备了。你先将此事办好,死不死的,明日再说。”
马建仁拂汗,应承道:“下官这就去办。”
他还没走出几步,又听项元冷声一句“且慢”。
马建仁灰溜溜地转身,头上又沁出一层冷汗。“县令还有何吩咐?”
项元问道:“存粮还有多少?”
“存、存粮不多了。若每日发一顿,能发六日;若每日两顿,则三日。”
项元算了算,等窦都督接到阿礼的消息、再拨军粮过来,大约还要半月。“今后按每日一顿发,但你按每日两顿,问县里的富户再借四天的粮。”
马建仁无措道:“这…县令有所不知,此前州府里来过话,说要以粮购地,想必粮车明日或后日也就到了,实在不必再去借粮…”
“以粮购地?谁说的?”
“自然是州府里周长史说的。”
那日在酒桌上,崔周二人说以粮购田的赈灾议案才将将写好,可马建仁竟早就知晓此事,他们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
项元冷笑:“我告诉马县丞罢,以粮购地一事,决计办不下来。你若借不到粮,饿死了县民,又有漳泽水库那二十万两亏空,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想想。”
项元旋即大袖一挥,叫马建仁退下,又示意两名等回话的衙役上前,问道:“人捉到不曾?”
衙役呈上一座灵宝天尊木雕座像和一大碗铜钱,说道:“禀县令,都在此处了。”
项元一看,正是昨日青衣小道手中那尊座像。他扶额道:“我叫你们捉人,怎么只拿了东西来?”
衙役挠了挠头:“人也抓来了,只是,我们才问了他籍贯姓氏,他就慌忙将这些交给我们,又磕头说‘官爷,再也不敢了’,随即吓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