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项元回家去,家里静悄悄的,筠之仍赖床未起。他在床头坐下,二人玩了几回豁拳,不想竟连输十二回。他气得脸绿,借口要制图薛谦问他要了几份曲辕犁的图纸,拿了直尺、圆规等物去案边坐下。

筠之正赢得不愿放手,在被窝里耍赖打滚起来,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夫君怎么不管我?

项元勾起嘴角,挑眉道:“筠筠冷是吧?”说着,一把抓住她豆腐似的软脚。筠之将脚缩起,很警惕地道:“你要干嘛?”他不说话,理了理衾被,再掖进去一小段,“好了,筠筠把脚放在这个缝隙里。”随后仍去制图。

原来只是捂被子……她蒙着枕头,因自己下流的猜想害羞,不忍咯咯笑起来。项元闻声折返,抱住她一顿猛亲,再背着她去案前画曲辕图。

筠之窝在项元怀里,看他笔尖在羊皮纸上流淌出或直或弧的线条,自己也捧一卷《谢康乐集》悠悠品读。晨风拂面时吹来淡淡荷香,她才见窗外莲叶青柔无限,都簌簌依偎摆动着,正是读书不觉春光深。

后来筠之见项元已不再画图,换了河东道军报来批,便也放下闲书,搬了十几册账本出来看。

此前薛谦已经说过,潞州发了水灾,麦苗涝损,后来又遭了螟蝗,仅剩的青苗也吃光了。祸不单行,洪水总是伴着瘟疫,潞州全城闹饥荒、闹病死,其中上党县又灾情最重,死者枕藉于路。朝廷拨款,付上党官司埋瘗,谁知上党县令侵吞官款,瘟病者竟只以草席包裹,往荒山里一丢,是以城中病气不减反增。

娘娘罢免了上党县县令,并将几批赈灾粮食发往潞州,叮嘱婉儿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