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道:“胖小子该上学堂啦。”
平平安安地过了几日,筠之夜里总是在打点送嘉懋的药材,鹿血、阿胶、龙骨等俱备,又想嘉懋平日体质湿热,只怕孕期要起荨疹,便亲自将防风、桂枝等按量分装。
“筠筠从未这样替我打点过呢。”邵项元在她身侧坐下,陪她一道数桂枝。
筠之仍打着秤砣,细看秤杆上的刻度,微笑道:“项元吃醋啦?”
项元没反驳,只向前一倒,下巴抵在案上,搓着手边的药材。
筠之放下小秤,手指溯过他的眉弓,柔声道:“那里的一口黑玉衔大锦匣,夫君帮我拿来好不好?”
是薛仁贵吗
第0032章 回门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高蟾《金陵晚望》
项元听她甜甜唤夫君,又有嘱咐之意,喜孜孜地将那锦匣提来,依言打开。只见里头放着一张反弯柘木角弓,上头的犀角和大牛筋都是整块的,很难得。漆色尤润,是他素日爱用的黑漆错金样式。
“筠筠送我的吗?”他来回抚摸着角弓上雕刻的竹纹,扬眉笑道:“是哪位师傅制的?我很喜欢。”
筠之微微垂下双睫,眼睛亮亮的,羞怯中带一些骄傲,“是我自己制的。去年,项元从朔州赶来救我,我很感激。后来在边市看到极好的犀角,我就……”
项元愣了愣,角弓制作工序繁琐,至少耗费一年。先要有干角筋胶丝漆六材,还需取材以时,即春日制角、夏日制筋、秋日合拢、冬日磨杆。
若是筠之亲手制的,那冬日二人冷战时,她岂非还在为自己打磨弓干?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原来苦的不止他一个。想到她气鼓鼓地拿着锉刀,一面委屈可怜、一面仔细检视的模样,项元已笑得直不起腰、说不出话来。
“项元笑什么?是有哪里不对吗?”筠之一把抢过弓箭,来回检视,两颊紧张成绯红色。
“都对极啦。”他柔神笑着,吻她,一片空明的天上悬着半轮淡金色的月亮,月华在她身上灿灿地流动着,他觉得自己在吻月亮。月亮微微垂首,半敛柳眉,娇怯又柔软。
这夜是相拥着入睡的,抱得很紧,相依为命的幼兽在安眠,连空气都毛茸茸的,绵密而温暖。
“筠筠。”她听见邵项元在叫她,朦胧地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是个很好的晴天。
“岳母和兄长到了,在中堂和外祖父喝茶。”他笑着,摸筠之的头发。
“什么?”筠之声音发哽。
“岳母和兄长到了,在中堂和外祖父喝茶。”他只以为她没睡醒,懵懵的可爱。
筠之怔住了,有个苦秤砣从她嘴里一路坠到腹中,喉咙肿胀,腹胃翻腾。她极力镇定下来,没有说话,没有叫侍女,幽灵一样地飘起来,自己极快地在妆台前理鬓、换衣裳。
他们一起往中堂去,她的步子出奇快,项元笑道:“筠筠高兴成这样。说起来,我们还没回门。竟晚了一整年。”
走在回廊上,她已经听见中堂里的吵闹声,是她大哥的嗓音,嚷嚷些“下嫁”“祖宗”“沾光”的字句,项錅则叫着“破落户”“罪臣罪妇”。她颤抖起来,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到中堂,项錅和卢笢之二人已经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大喊大叫地乱骂,她母亲和邱婶婶又急又窘,各拉一个在调和,方佑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近乎痴傻地站在原地,仰着头,嘴唇翕动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筠之抱起方佑,一面拍他的背一面微笑道:“吓着了吧?好孩子,好孩子,别怕。上回方佑的玉露团没有了,以为是哥哥吃的,生哥哥的气,后来知道不是哥哥就不生气了,对不对?长辈们也很快就不生气了。”方佑似懂非懂地点头,已经不哭了,筠之便道:“叫小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