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之停顿片刻,改变了自己的策略她猛地将两只手都抽走,往身后乱抓起来,试图通过挠痒的战术,一举拿下他的胳肢窝。
邵项元嘻嘻一笑,侧身一躲,旋即避开了她向后出击的小手。
可筠之辨不清方向,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地胡乱抓着,颈、肩、手、又差点抓住他那里……
邵项元霎时耳根飞红,收起披风,轻咳一声道:“好久不见。”
筠之重见光明,也点头道好久不见。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黑了,棱角也分明,似乎也瘦了,有些憔悴。
不过,方才还好好的,怎的双颊骤然红了?
邵项元偏开头,避开她甜软的目光,对一旁窃笑的车夫皱了皱眉,命道:“你先回去。”
筠之疑惑道:“将军把车夫叫走,难道我们走路回家?”家字一出口,她忽觉不妥,但到底没有收回来。
“骑马啊。”邵项元漫不经心,将奔虹唤来,两手托着筠之腰肢,轻轻将她举上马,再自己跃身上去。
“牵绳。”他命令道。
“我?”筠之惊圆了双眼,指了指自己,确认道,“我牵绳?”
邵项元点头,两手抱在脑后,好整以暇地观赏她骑马的表现。
筠之紧张兮兮地拿起缰绳,可换来换去,好像怎么牵都不对。她听见邵项元低低地闷笑了一声,很轻,但她听见了。
由此更加紧张,手掌渐渐汗得连握绳都打滑。那马儿也不配合,阿筠左摸摸、右蹬蹬,它却丝毫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在心虚了漫长的半刻钟后,筠之终于对邵项元咆哮出“你不许看”。
他哈哈大笑起来,抓住筠之的手,牢牢握住缰绳,脚下略略用力一蹬,马儿便一路飞速向折冲府去。
夜风徐缓中,筠之垂头,那双热烫的黝黑大手上又多了许多新伤痕。
心跳怦然回响,筠之轻声问道:“胜州……一切还顺利吗?”
月光在风中如水流淌,邵项元飞扬的头发被月华染成银色,散发出柔和而润泽的光芒。但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天进入军帐后,裴行俭忽而暴起,指责项元好大喜功、鲁莽至极,他行军礼,正要解释,裴行俭怒喝一声,帐外十几名带刀兵士就立刻围住邵项元,雪亮的障刀已出鞘三分。
裴行俭甩袖,怒道:“拖他下去,军法处置!”
“且慢。”一名白面无须玉面郎伸手阻拦。
那玉面郎扶起邵项元,细声细气道:“邵都尉,你方才说,‘前几日’。在下实在好奇,前几日有何大事么?”
邵项元一面道谢,一面趁着起身,飞快地扫了帐内一圈。这郎君青面无须,又着红袍金带,是官在五品以上的宦官,大约是在宫里近身侍奉的人,主人不是陛下,就是娘娘。
裴大总管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哪怕不知道大召滩突袭是李、窦两位都督的安排,也不至于这样暴躁。况且,若真是误会,窦都督何以不置一词?
虽不知所以,但邵项元决定顺着裴行俭的话解释,便对那内侍道:“贵人不知,前几日原是末将婚期,所以才昏了头,一心只想抢个头功回家成亲。叫贵人见笑了。”
内侍上下扫视一番项元,又回头望了望裴、窦二人,眼瞧着是揪不出错了,便淡淡笑了笑,对裴行俭道:“邵都尉年轻,有些少年意气也正常。大总管也不必计较。”
裴行俭拱手,客气道:“贵人说得很是。”
十五年前,武昭仪诞下第二位皇子后,陛下喜不自胜,欲立她为皇后。
此举遭到了长孙无忌等国老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武昭仪是先帝侍婢,陛下纳亡父侍婢为妾,已经有失天家颜面;况且武昭仪身份卑微,母家武氏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