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直笑,捧着她额头亲了一大口,“我知道了,放心罢。”

是夜,元、礼二人率八百精骑夜登都梁山,其时李敬猷自以为山陡难攻,凭险自固,所以率众将士宴饮聚赌,军中守卫十分松懈。元、礼带兵将营外信兵屠尽时,李敬猷仍斗叶作乐,飘飘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尉迟昭率先察觉有异,出营察看,只见营外已火光接天,漫天遍地飘的都是“邵”字旗,盔甲也来不及穿,忙挺刀上马,又急唤令兵向内传令迎敌。协礼挽弓,飕声一响,钩簇箭穿杨绝尘而去,那令兵登时中箭下马。

尉迟昭喊声如雷,纵马朝项元近身奔来,项元当即拍马迎上,障刀一起,拍的一声,竟将尉迟昭大槊杆身震成两段。尉迟昭抽刀相迎,项元就势向下,朝其坐骑劈去,只听一声战马嘶鸣,尉迟昭被挑落马下。项元左拳砰的一声,连带护腕之重量狂击在尉迟昭天灵盖上,只打得他头盖碎裂,鲜血直流。

项元障刀一扬,斩下尉迟昭的热头,提首怒喝道:“乱贼尉迟昭已死!”一声呼喝,万军喧嚷中仍是掷地有声。

飞骑是以愈发士气大振,一时金鼓齐鸣,杀声震天动地,空中银箭飕飕来去,有如飞蝗盖日。叛军果然惊恐,溃而四散,庸懦不能战。飞骑乘胜而进,一路追击,天崩地裂的喊杀声中,叛军或死或伤,尸首堆满山头,状极惨烈。

李敬猷在残兵拥护下沿江夜遁,顺流而下。破晓前天色苍茫,但见都梁山上刀光映着火光,万千银光猎猎闪动,再一细看,漫山遍野都是“邵”字旗,李敬猷心惊胆寒,哪儿能想到不过八百飞骑而已?

天明时,邵项元率余部乘胜而归,自是意气风发,但仍依筠之所言,很尊敬地在主帐前行军礼,朗声道:“大总管英明!”叫旁人以为今夜突袭是李孝逸暗中指点。

李孝逸在营帐里睡了一夜安稳觉,醒来时满脸糊涂,云里雾里地受了邵项元的礼。后来才知道竖子率飞骑长奔百里,夜袭都梁山,竟还大获全胜。事到如今也不好再说什么,至少功劳还揽在自己头顶上,只是心里总憋着一口恶气,觉得邵项元不服他。

这夜过后,叛军士气大挫,留守的兵士逃的逃,散的散,大有不战自溃之势。南伐军则士气大振,个个心潮澎湃,好战之心一日高过一日。

李孝逸不好违背军心,令大军南迁高邮,至下阿溪与李敬业决一死战。却不遣邵项元赴前阵,反以苏孝祥为战将。苏孝祥以为胜券在握,很得意地领了命,换一身精光甲,雄赳赳地点了五千精兵渡溪作战。

南伐军一到江面上,白雾漫天,灰茫茫一片中什么也看不清楚。打前阵的兵士远远看见似有船来,苏孝祥便下令放箭,箭羽黑压压地飞了漫天,飕飕一阵过后,江面上仍是死寂一片。

苏孝祥一咬牙,叫众人继续前进。军船又开了五里,才知那前兵看得并不真切,所谓的敌船只是一片地势略高的江心洲。此时箭羽几近射空,苏孝祥窘得面红耳赤,大骂道:“狗崽子!还不上去捡箭!”于是兵士们上江心洲捡箭。

李敬业早有准备,令众兵士提前竖起盾牌,围成四面,撑小船绕至苏孝祥兵阵后,这才下令杀将过去,瓮中捉鳖,倒比取扬州城还轻松三分。

这一仗南伐军大败,苏孝祥被乱箭射死,亡于阵前,士卒溺毙江中者不计其数。

战败的消息传来后方,李孝逸又惊又怕,心中大怯,面如土色地喊着:“退兵!退兵!”

协礼怒声道:“朝廷以大总管王室懿亲,故委以阃外之事,天下安危,实资一决!”

但李孝逸仍龟缩不前,胡乱喊着“退兵”,项元两手青筋乱暴,真想一拳捶死这老竖,但盛怒之下尤有自制,只捶断李孝逸面前的一张木案,厉声道:“下阿事败,公临阵而退,太后焉能不疑?今大军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