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光庭的肩膀,拳头钻他脑袋,“他喜欢他卢姐姐,是不是啊”

“郡、郡主姐姐说什么呢,我……我没有。”光庭顿时红了耳根。嘉懋啧啧两声,探身去看他羞红的脸,“噢,那光庭是不喜欢你卢姐姐啦?”光庭百口莫辩,连连摆手道:“不、不,我喜欢郡主和卢姐姐我都一样喜欢。”

“算了罢,我无福消受。”嘉懋摆手笑道,“你的作业做完没有?”光庭乖乖点头。

她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细胳膊细腿。你卢姐姐喜欢身形魁梧些的,走罢,你去前面搬东西,练一练,不必谢我。”光庭正出神,乍然听见她说“不必谢我”,忙作揖道:“多谢郡主姐姐!”嘉懋捂嘴一笑,也回揖道:“多谢!多谢!”光庭不明所以,揖得更低了,连道十几句“多谢”。筠之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忌日当天的阳光始终很稀薄,云是淡淡的灰色。管事的闲闲坐在桌前,听着中堂里凄绵的丧乐打瞌睡,案上搁着的礼单和签名簿较裴行俭下殡时薄了许多,再不复举国哀痛的场面,人走茶凉。

白棚不温不火地搭了一日,临近黄昏时,裴炎来了,听说已经烧了一篇《祭裴公文》,他将手里那卷《祭守约文》塞起来,协礼瞧见了,垂身拱手,非请他念完。

裴炎朗声念着祭文,从裴行俭少时读书的小事一桩桩娓娓道来,行俭在弘文馆读书十年,仍未出馆,许多人因此笑话他,他嘴上不在乎,但回家后越想越懊丧,发奋读书,当年便举了明经。许多琐事连库狄夫人和窦衍也不清楚,众人起初听着微笑,尔后纷纷落下泪来。

窦衍忙叫孩子们别哭了,“都笑,都笑,地下的人一定希望你们笑着相送。”

春日的风暖洋洋地扑在脸上,筠之垂着头,余光瞥见裴炎沧桑的脸,很平静,但手里的文稿颤抖不定,再往上瞧,原来他整张脸、整个人都抖着,非常奇异的一种心平气和的颤抖。

此刻筠之还不明白这种颤抖。后来在贞观殿的大雨中日日夜夜跪求,烈日熬神,露侵霜重,几近昏倒在金阶前时,她终于懂得裴炎当时的心情。

祭礼结束,傍晚时分,一行人出城门替薛谦和德音送别。黄昏的光洒在长亭上,暮色苍茫中,洛阳城外的山峦很遥远地起伏着,嘉懋伏在武承嗣怀里一直哭,抽咽着,喘不上气。

薛谦和德音叮嘱完武承嗣,很紧地握着筠之的手,哽咽道:“一定替我们好好照顾嘉懋,一定。”筠之也哭得说不出话,她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分别,也许京城根本是座巨大的坟山。

天色不可避免地暗了下去,马车也不可避免地走远了。剩余的人在最后一道暮鼓响起时,转身迈入城门。

从此梦魂路远。

第0079章 拆字

“旧业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声。” 卢纶《晚次鄂州》

春夜绵软而无力,湿腻的风吹进床幔里,带一点馥郁的花香,忽浓忽淡,一阵搭着一阵。筠之窝在邵项元臂弯里,被这柔靡的花香浸溺着,奄奄一息,还有他腐叶一样的汗气。

“筠筠眼睛里有泪,方才。”项元的嘴抵着她后颈,“可我没有歉意。所以没停下来。”他们睡前喝了酒,筠之有些醉了,变得很小,很服从。筠之应了一声,扣着他的手来回抚摸掌纹,心想流泪是幸福的,哪怕不幸的眼泪也是幸福的,因为能品味痛苦。

黑暗中,筠之又香又脆弱,房里有龙涎香和缩砂混合的气味,一丝丝甜。项元笑道:“闻着像底野伽。”

“的确很像。”前些日子往商行玩牌,有许多人吃底野伽,筠之不喜欢那气味,像烧焦后腐烂的植物。

项元又道:“筠筠不够爱自己。爱我、爱小直都比爱自己多。”他的病才好,声音很沙哑。

“也许我比较了解自己罢?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