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元扫视一圈,淡淡道:“密谋造反,按律当斩。”

为首的高个飞骑出列,对项元跪道:“将军,今日之事、今日之言,都由我一人承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其余飞骑不过跟从,上有父母,下有家小,最小的孩子才刚满月,请将军宽恕。”

项元未置可否,兀自在案边坐下,一面把玩断裂的障刀,一面道:“当今陛下是谁?”

飞骑相顾私语,拱手道:“是先帝第七子,太宗之孙,先帝亲立的太子。”

“那李明允是谁?”

“回将军,是废太子,是庶人。”

“说得好。”项元靠在椅背,不愠不火道:“既为府兵,第一要务是忠君,何况尔等是羽林卫飞骑?这几月朝廷动荡,你们不得志难免胡言乱语。但不要忘了君是谁,你们又是谁。”

飞骑拱手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协礼明白他恩威并施的用意,也明白这梗节上羽林卫不能再出事了。便问众人道:“此处是教坊么?”

众人摇头。

他又指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几名乐妓,问道:“这是官妓么?”

众人又摇头。

协礼平静道:“身为朝廷官员私自聚众狎妓,按律徒三月,上缴通关文牒。”

“你们自己往羽林狱去罢,家丑不外扬,也不劳外面的金吾卫来押人。”项元拂袖,叫他们起身,思绪又渐渐飘回二楼堂间。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外走去,倚栏远望,二楼那间小窗格里已无筠之身影。

项元轻叹一声,对协礼道:“方才说要招兵买马的那人单独关押。他一介莽夫,倒往后想得长远,必然有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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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6章 牵袖

“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李端《听筝》

筠之一早瞧出这五个书生为人不正他们身上穿得好,但脚上的织锦履分明抽了丝,想必平日好面子,又爱花天酒地。她们几人装扮朴素,他们大约真以为是上元出门的宫女,所以想哄骗。

几位小娘子商量过后,觉得不能轻轻放过这些蠹虫,就算他们此时碰壁,也还会再诓骗其他出门观灯的娘子。

于是四人顺水推舟,答应前往望津楼,决定点最贵的席面,趁起不备时再溜走,要望津楼的人打他们一顿。

一在望津楼坐下,太平和嘉懋频频发力。太平一会儿说少府日后必然举宾贡科、官至宰府,一会儿又说少府从日本远道而来见多识广。嘉懋也在旁帮腔,时不时作天真仰慕状:“少府不愧是国子监的学生,天下哪有人比你们懂得更多?”

将五个书生唬得服服帖帖,太平又佯作要补妆,将身上带的面脂香粉金盒纷纷打开,满室飘着暖香。将几个傻子酥得神魂飘摇,涎水直流了,太平再提议要扶乩玩,书生们哪有不应的?忙拿出汗巾,自己蒙上双眼。趁此,婉儿向小厮点了最贵的席面来,筠之和嘉懋仍好言好语地唬着书生,太平则将他们的佩囊都卷走了。

四人悄悄离开,沿旋纹朱红阑干款款下楼,太平掂着手里的五个佩囊,得意洋洋道:“所以我才说这些为官作宰的人都是蠹虫,国子监呢,就是养蠹的温床。这样傻的人竟也能入学,将来还要考明经进士。”

婉儿道:“也不怪国子监,说到底是科考有缺陷。”

筠之点头赞同:“明经科只考贴经墨义,纵是傻子,苦背五年也能考上,因而国子监选学生也只选会背书的世家子,人品脑筋一律不考究。进士科虽好些,然则一年只选二十人,再者,好差事也都被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