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大约是邀她们一道饮酒。四人相顾迟疑,暂不回应,先交相耳语了半刻钟。

旋即,筠之面无表情地回过身来,大约是要回绝。

项元长舒一口气,刚要落下心来,就看见筠之微笑着,对那几名书生点了点头。

她点了头?

她点了头!

她爱去,便去罢!早说了从此恩断义绝,又关他什么事?

项元将手中余酒一饮而尽,蓦地将瓠子卮扣在案上,大步回了厢房里。

却怎么坐都不舒坦,腹中好像起了一团火烧,又热又燥。

“哎,哎,前几日尊贤坊起火,我手下的武侯去灭火,救下一双不着寸缕的男女,仔细盘问,却不是夫妻,你们猜怎么着”说话人是金吾卫右司阶,卖了半天关子也不说底下的,众人笑道:“怎么着?快快说来。”

协礼亦哈哈笑着,忽见项元面色铁青,低声道:“好好地喝酒,怎么又满脸官司?”

那右司阶吃了两口菜,打一个长嗝,悠哉道:“是对偷情夜宿的,淫虫!”他放下筷子,又比着花手,细嗓唱道:“豆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肉儿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

众人笑得弯腰打滚,乐人舞伎也不演了,站在一侧笑得花枝乱颤。

偷情?夜宿?邵项元听得前额青筋直跳,整张脸滞重又懊恼。

拳头攥紧半刻,他再也忍不了,抓起案上障刀就要走。

“哎,元儿,我还没唱完呢。”那右司阶敲着杯,晃晃悠悠站起来,“你要去哪儿?”

邵项元将他重重按回椅上,揉着眉心,不耐烦道:“望津楼。”

望津楼外的灯山不算太大,高不过五尺,却胜在长度绵延二里有余,灯棚内又置了各色琉璃,辉映相射,远远望去如一张云兴霞蔚的画卷,流转的彩光与路上娘子们的各色花钿互相映衬着,嬉笑游冶,丽花斗靥。

项元和协礼被小厮引入靠近露台的四楼雅厢,此处视野好,可俯瞰每层的情况,很合项元心意。

还未落座,项元两只隼眼已开始一层层一间间地扫视宾客,倒像来抓犯人。

协礼向小厮点了桌寻常席面,转头看项元,明明是尾随偷窥,他倒一副正气凛然的判官模样,不禁发笑。协礼顺他目光望去,看见了二楼夹道边的一间小窗格,筠之等一行男女都在其中,说说笑笑。

“你可放心了,只是雅间都供不起的穷学生。”协礼托腮,一面悠悠啜茶,一面趣道:“啊这茶好香。”

项元没有理会,手指一直在案上焦躁点弄着,愈敲愈急,愈敲愈响。

小厮行礼道:“两位府君,菜已齐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