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柔软的化解却没给他带来任何宽恕,相反,男人毫不掩饰目中不屑,从他手里抽出脚来,一脚踩住少年双手,一声冷哼,语气凉薄得很:“你就是天生的奴才贱命!”
元学谦还是软软笑着,他任由钟坎渊踩住他的手指,也不把手抽出来,反而跪直了身子垂头温温地说道:“我若是一无是处,您该嫌弃我了。”
钟坎渊语风骤然凌厉:“我养你,是要你替我上阵杀敌!贤臣不做,偏要做佞宠!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元学谦把手抽出,按在男人的脚背上,双手握住他的脚,他专注地用拇指摩挲着男人的脚背,久久地沉默着,久到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男人的话刺伤了心,而后才轻飘飘地掷过去一句“您是我师父,不是我君上。”
元学谦用力捏了一下钟坎渊的脚,然后垂手跪直,挺起腰背,抬头看着男人又补道一句:“师父,是家人。”
这一句,那么坚定。
上位者总是盼着手中宝剑锋利至削铁如泥,他要那柄剑足够忠心顺从,只要他一声令下,便立刻出鞘替他斩下敌人首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他们又希望宝剑能有灵性,因为立于最高的巅峰的人,也最为孤独,寒夜漫漫,望能有人比肩为伴。
个中矛盾,终不可得。
钟坎渊被少年一双杏眼重重凝望着,炽烈的温度直烫进他心里,竟烧得他支撑不住错开眼神,他闭上双眼靠向椅背,藏住满腹心事;他不愿意承认,就那么轻飘飘的五个字,竟击穿了他的胸膛,要他所有的怜惜倾巢而出。
是家人……吗?
元学谦察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道:“您是头疼吗?等下您喝完汤去床上躺着,我洗了手替您按按头。”
钟坎渊似是真的有些疲了,他闭着眼睛问道:“你的手不疼吗?”
元学谦答道:“下午上过药,不太疼了。”
钟坎渊轻哼:“还是打得轻。”
元学谦立刻回复:“抱歉,师父,我晚上加罚可以吗?”
钟坎渊不置可否,他顿了几秒,似是在闭目养神,而后悠然说道:“今天为什么这么乖?”
少年听到这句,乖乖把身子跪直起来,说道:“我白天惹您生气了,不是吗?”
钟坎渊倏地睁开眼,背一挺,眼神凌厉地往桌上的碗勺一扫:“收了。”
他顿了顿又说:“去书房等我。”
第五十二章 淋漓
元学谦收拾完桌面碗筷,洗净了手走进书房的时候,钟坎渊已经在等他了。
元学谦踏进书房的一刹,心脏没来由的一抖,因为他看到钟坎渊立在窗边、手执木棍正是之前,季蕴心给他定制的那一套棑棍。
钟坎渊见他进屋,便说道:“裤子褪了,跪下。”
万事开头难,许多事,做过一次,往后再做便顺多了。
元学谦此时对于褪裤已经没有初次时那么多羞赧,虽然还是面染红晕,但总归是听话地褪掉全部全部裤子,叠整齐放在一边。
见他重新垂手跪好,钟坎渊问道:“想这么久,知错了吗?”
元学谦心里没来由地狠狠一紧。
诚然,他今晚强撑着精神,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去侍奉钟坎渊,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算准了钟坎渊吃这一套,也赌对了只要他做得到宠辱不惊就一定能拿下钟坎渊。
果然,他成功了。
在听到钟坎渊那句云淡风轻的“去书房等我”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赢了,赢得彻底。
白天的时候,钟坎渊那句极为平静的“你走吧”把他击得溃不成军,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眼睛里的冷漠和失望。
而他,不敢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