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习薇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

不过,这一等,就是等到了晚上。

钟至荣不知跟钟坎渊谈了什么,两个人足足从下午一直谈到接近夜里十点。

钟坎渊回十六楼的时候,钟习薇还在办公室等他,见他出来,关切地问道:“谈这么久?爸跟你说什么了?”

钟坎渊面上浮着淡淡的不耐:“还能说什么?说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

钟习薇笑着眨了眨眼睛:“只谈了和气?爸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没对你进行思想教育?”

自从钟坎渊来到公司之后,他的个人作风就令各部门印象深刻,一方面,他强势又善于谈判,使得席荣股份在集团内部的业务得到大幅推进;可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他在公司事务上从不退让的性格,使得各部门明里暗里的抱怨像雪花一样朝钟至荣飞去。

不过,作为以赏罚分明著称的领导,在席荣股份业绩突飞猛进之时,钟至荣自然对那些告状视而不见。

可这回不同,这回是他们真的出了岔子,再加上有袁德衷从中作梗,所以钟习薇尽管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担心父亲会借此机会好好对钟坎渊敲打一番。

“说明你还不够了解他,”钟坎渊淡道,“他跟我说,他后天出差去北庐,去见我妈,他要把我妈接来道山住。”

钟习薇惊呼道:“什么?!”

她讶异地说:“他……我还以为爸会责备你,怎么会……?莫非爸心里早就知道整件事是我大哥在背后捣鬼,因此提出把阿姨接过来作为补偿?”

“听说过断头饭吗?”钟坎渊冷笑,“站东项目拿不下A06,整个项目的预期收益率会大幅下滑,最差的情况,只能达到我们上报方案的30%,这么大的损失,董事长不能负责,你不能负责,得有人负责总不至于让何屹一个人负责。”

“什么意思?爸让你一个人把项目失误的责任扛下来?!”钟习薇的声音徒然提高一个八度,“凭什么!我才是席荣股份的总经理,项目出了问题,自然是我先受处分!”

“所以说你不了解他,”钟坎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有没有想过他当初为什么要默许我们做站东项目?真的只是因为项目收益率好吗?”

钟习薇皱起眉毛。

“更先倒下的一定是更接近权力中心的人,”钟坎渊顿了顿,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妈也不会愿意来道山住,不过,他能主动提出来,我还是挺高兴的。”

钟坎渊离开总部大楼,坐到商务车上往他在道山市的住所开。他望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加之钟习薇把元学谦找他的事也告诉了他,尽管钟坎渊这时候颇为疲惫,还是伸着腿靠在靠背上,拨通了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电话那头青年的声音是略显紧张的“喂”。

钟坎渊问道:“在干什么?”

小青年紧张兮兮地问道:“我在家呢,你……你还好吗?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你……没事吧?”

钟坎渊低笑一声,往后调整座椅靠背,靠躺下来,懒懒地开了句玩笑:“你这语无伦次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我快要死了。”

元学谦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么长时间才有空联系我,是他们……他们为难你了吗?”

钟坎渊合上眼睛,挪了挪身子,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他们是谁?”

“薇姐说,是你父亲把你叫去办公室了。我……我就想……是不是你那个大哥,他们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我大哥?你说袁德衷啊,”钟坎渊的语音戏谑起来,“不错嘛,小朋友,知道得挺多的,你还知道我和袁德衷的事,又是季蕴心跟你说的?来,跟爸爸说说,老季跟你说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