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身不服输的傲骨,却要低入尘埃?
顾芸儿喉咙嘶哑,一双红着的眼里满是对生存的渴望:“我想活着,公主,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求你救我出去……”
“我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救你出去?”她见到这样的顾芸儿,终究没狠心踢开对方。
长长的叹息卷着多少无奈,只有她一人知。
她自己尚且无法让自己脱离危难,如何能救身在漩涡中心的顾家人?
刑场上万众瞩目,刑狱官和其他监斩官都坐在正位,百姓在台下盯着,如何能够做手脚?
何况她方方面面都被监视着。
根本做不到。
沉默了许久,姜扶桑摇头说:“我救不了你。”
顾芸儿眼眶中含着倔强的眼泪,抱着她的靴子不放,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浮萍:
“只有你能救我了,扶桑,公主,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恨我。求求你,你难道忍心眼睁睁看着我死?”
第189章 狸猫换太子
她絮絮叨叨说起曾经两人一同弹琴作画的场景,企图使对方心软。
“还记得我们五年前约定的吗?要在登高祭祖前一起完成千里江山图,那幅半成品现在还收藏在我最珍贵的箱子里,我们还没有一起画完它……”
她的语调隐忍着崩溃,向来不服输的人此刻低下头颅,如此的无助可怜,谁听了也无法不心生怜悯。
姜扶桑动了。
她用力地将自己的腿从对方紧紧抱着的手臂中抬出来,不伤到对方的情况下拉开距离,声音无悲无喜:
“那年晟国祭祖大典前一个月你对我说你要入宫,顾芸儿,我们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
顾芸儿闻言,手脱力地落在地上,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宛若落在瓷碗里的豆子,掷地有声。
被诬陷关押诏狱时她不曾哭,被屈打成招时她不曾哭,得知父亲越狱失败即将死刑使她也没哭,可现在却落下了眼泪。
姜扶桑不敢再停留一刻,她向前快步走,逃似的出了牢门。
“哐啷”一声,铁牢门被关上,锁得紧紧。
只听见身后“哗啦啦”的铁链声作响,像是哭泣落下的铁雨。
喊叫声不见,乞求声也不见。
她紧紧咬着舌尖,让疼痛来抵抗心中的苦涩与疼。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向前走,步步艰难。可离开前终究忍不住转过头。
她眸光波动着,看顾芸儿最后一眼。
对方双手抓在牢门铁柱上,手上身上沾满血污,肮脏破烂的人裙子随被打断几乎站不起来的双腿拖在恶臭地面,四条两指粗的铁链子拴着她的四肢,使她像困兽一样无法挣脱。蓬头垢面下,一双几乎血色眼睛充满了悲戚和绝望,惨白的嘴唇光是颤抖,一句话也不说。
像是一副哑了的画。
色调是暗红干涸的血,以及无光的昏黑。
姜扶桑的心像被一把刀子倏地狠狠扎进去。有一直无形之手握着刀把转动,锋利的刀刃搅动她心脏上密网似的血管,缠绕割断,鲜血淋漓。
耳朵里,有悲鸟在哀鸣。
收回目光的动作缓慢、慢长。仿佛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住,再看所有人都褪去色彩,变成牢狱的黑白灰。
姜扶桑握紧自己颤抖的指尖,逼自己露出一副冷静自持毫无影响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出诏狱。
她忽然感到死亡的可怕。
饶是高傲如顾芸儿,都会被面临死亡的恐惧击溃。人终究不是圣贤,无法像神明般蔑视生死。
死亡,多么令人恐惧的一件事!
五年前她看着顾芸儿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