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来,对方头发盖着脸不说话,只是动了动脚,让自己身体靠墙更近,像是厌恶她至极。铁锁链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芸儿,见到本公主竟不起身行礼?”

对方头也不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声音沙哑宛若被风吹破的窗户纸,刺喇喇作响,与从前那冷清若叮咚清脆流水的声音判若两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想看便看吧。”

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姜扶桑的审视。

“死到临头还如此硬气,姝妃娘娘当真让本公主大开眼界。”

“你来,我死前也无法安生。”

对方声音听不出情绪。

姜扶桑蹲在她面前,并不嫌恶她身上脏污恶臭,拨开她蓬乱的头发:“当年你不惜跳入冰河栽赃本公主也要获得父皇注意,拼尽全力往上爬,处处与本公主争风吃醋抢夺所谓的‘宠爱’,如今竟落了个如此下场。你所做的一切值得吗?”

顾芸儿却像是疯了,被缠着铁链的手用力打掉公主的手,几乎要扑上去撕咬对方,眼睛全是血丝,咬牙切齿地怒吼:

“若不是你害我,我怎会有如此下场!姜扶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竟然如此恶毒,恨不得我死、带上我全家!”

姜扶桑先她一步起身,后退闪躲过她的愤怒攻击。

平静地看着她,居高临下:“姝妃,你失去理智了。”

那冰冷的眼神,与姜堰一模一样。

顾芸儿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那股熊熊燃烧的恨意再次燎上来,吞噬她的理智,她扑上去,不顾手上脚上的铁锁,哗啦啦巨响。

“既然都要死,我要拉你一起下葬!你这个恶毒至极的人!”

姜扶桑后退到牢门前,笑了。

声音幽幽:“我中毒昏迷两个月,九死一生才醒过来,到现在靠着一碗一碗的汤药续命,你觉得我为了害你会不惜这样残忍的对自己?”

“想杀你的不是我,害你的也不是我,你若死到临头还没有看清是谁在背后操控,那真是愚蠢至极。”

顾芸儿拼命挣脱铁锁想杀死她的动作僵滞了一瞬,紧接着便以更加恶狠狠地姿态扑向她。

对方站的更远,她受限于锁链无法向前,用力到脖子都红了,额头暴起青筋。

沙哑声音怒骂:“贱人!”

姜扶桑无动于衷,她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悲悯,注视着这个垂死挣扎的骨瘦如柴的女人,她曾算得上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朋友。

“我们的命都不在自己手里,你看不透真相,恨我又有什么用?”

“这世界上除了我,谁还会冒着被猜忌被砍头的风险来看即将被斩首示众的罪犯的你?”

听到这句话,顾芸儿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气,一下子消停,瘫倒在地上。

后背上鞭刑的伤口裂开渗出血,迟来的疼痛将她几乎淹没,她牙齿在打颤。

用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是……陛下。”

姜扶桑说:“是。”

“我至今也想不透你为什么要进宫。”她的声音模糊,沾上回忆的色彩,“顾忧之逼你么?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不愿的事情他从不会逼迫你。”

瘫倒在地的女人有气无力,却仍咬牙切齿地坚持着自己的骨气:“是我自愿。”

“自愿?愿意什么?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男人做小妾,与佳丽三千争抢浩荡皇恩?”

“皇宫哪里那么吸引你,值得你放弃自由放弃、自我地冲进去?若真的好,你的亲姐姐又怎会死在深宫里?”

姜扶桑将这些年没法宣之于口的话一股脑说出来。

这是自己私下见顾芸儿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