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幻莫测。

怎么一声不吭忽然来了?

“公主,臣去迎陛下。”苏定山眼中深沉,行礼后从地上站起来,走出殿中。

不久,略比从前沧桑的晟帝便进来了。

姜堰一进殿便嗅到股汤药味,目光落到那木托盘上苔古色的汤药碗。

又看向榻上躺着的人:“听闻你能够下地了,身子恢复的如何?”

“儿臣见过父皇,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已无大碍,只是有时还会昏厥。”

姜扶桑在榻上,一副气若游丝的苍白模样,无力起身向他行礼。前不久他来时特许了她不用行礼,可她还是要做样子给人看的。

可在抬起眼看到对方时,倒是令她吃了一惊。

姜堰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郁愤和疲态,沧桑感比上次更严重了,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先前保养得当看不出年纪,今日见到他鬓角竟然有了几根白发。

民心犹如大树,他次次都逆民心而行,砍断树木的纸条。如今又要处死最代表百姓利益的朝中大臣顾忧之,相当于直接要砍断整根树干。怎会容易?

且不说扣帽子容易找能砍头的证据难,就光每日为顾家击鼓鸣冤者众数。

京城动乱有他受的。

“时不时昏厥,这算是已无大碍?焚阳,你这不是小病,不能如此儿戏。”姜堰不悦。

她说:“儿臣知错。”

对方又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苏定山,脸色严肃:“公主如今病重,驸马要好生照顾,切不可出任何差池。尤其现在能够下地了,走动时必须要多些人陪着,千万不要让公主昏迷倒在人少处,以至于处来不及传救。”

这副样子,当真是心疼女儿的好父亲。饶是自己都要被他骗了去,何况不知道事情原本的其他人。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衣冠楚楚的好父亲,能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当肆意践踏杀伐的工具?

姜扶桑心中冷笑。

苏定山拱手:“臣谨遵陛下之命。”

姜堰颔首,目光落到她身上。看到她手中拿着书,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伸手拿起来看,是本讲造船的工具书,阴霾退散。

“儿臣久病床榻,是在发闷,便让底下人去藏书阁找了些杂书翻阅。”

他嗯了一声,将书还给她:“是个打发时间的法子,只是夜深了,注意伤眼。”

听到他这样嘘寒问暖,姜扶桑只感到虚伪想笑。

人竟然可以如此两面三刀。

简直冷血至极!

正在她出神的片刻,男人又看向案几上的汤药瓷碗,亲自走过去。

苏定山看见他向着汤药走近的背影,神经绷紧。难道陛下察觉出这不是治疗蛊毒的药方?自己刚才不该将这药留下来……

姜堰没有察觉身后那一闪而过的目光,他伸手勾开保温的顶盖,盈出丝丝缕缕热气。

里面是与自己前几日见到的一样的汤药,味道也差不多,这才放了心。

看来是最近太累了,方才进殿闻到这药味时才会闪过一瞬间不对劲感觉。

于是扭头问姜扶桑:“这药怎么还不喝?”

苏定山明白陛下这是没看出不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姜扶桑面不改色地撒谎:“本来要喝的,儿臣觉得太烫,就放那里凉着。”

“朕倒觉得现在温度刚好。”姜堰颔首伸手试了一下药碗外壁,用幽暗的目光看向她。

她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怵,急中生智说:“放这里有一会儿了,儿臣痴迷看书忘了时辰。”

姜堰捕捉到她一瞬间的微慌,心中升起怀疑。将木托盘拨开,食指点了一下原本被托盘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