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景朝不及站定,就忙不迭地冲着季杭躬身道歉,摆正了凳子,就又要站回去。
“转回来。”季杭眉头轻蹙。
景朝依言转身,刚要开口认错,就被老师一个算不得太严厉,又分明写满不悦的眼神止住。
“站不住是吧?扶着。”
“老师?”看着季杭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景朝的声音也不由低了。
季杭眉峰一挑,目光在凳面上淡淡扫过,一个字的废话也无,“弯腰,撑好。”
第328章 【规则】(34)
看着不及膝盖高的凳面,景朝有一瞬间的瑟缩,再如何坚忍自持,身后那大片大片的伤处是不会骗人的,堪堪站直都疼得钻心,真要弯腰接近九十度,单单是撑开皮肉的撕扯,都让人心悸。
只不过,犹豫转瞬即逝,景朝半句解释也没有地点头,仿若身后半点儿伤痕也无,径直弯下腰去,修长的手指才一触碰到凳面,身后由于撕扯而聚集的伤痛便排山倒海一般地袭来。
屁股伤得最重,臀尖儿上那处破皮的肌肤处丝丝密密地冒着小血点,被迫拉紧的大腿和小腿丝绸一般绷得紧紧的,原本肿起来的皮肤再经拉伸,蛋膜似的吹弹可破。还没打,冷汗就下来了。
“腿不许弯。”季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诊器冰凉的触感撩起遮在屁股上的衣摆,随着不知哪里吹进来的凉风从滚烫的臀肌上掠过,少年的眼眶再一次地红了,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重力的作用下,决堤一般溢出眼眶,吧嗒吧嗒地垂落到凳面上。
“哭?”导音管五分力道地抽在肿得小山丘一般的屁股上,语声严厉异常:“眼泪擦了!”
“哒!”一包脱脂棉丢在手边。
景朝窘迫得说不出话,扯脱脂棉的手指都在发颤,眼泪越落越快,才擦完凳面上的,手背上又湿了一片。
二叔和小叔会同他耐心的讲道理,却也少有这般难堪的时候;而父亲从来秉承着身教大于言传的原则,说教的时候极少,讲规矩说原则也是道理说通了,才让他摆出受罚的姿势。像这样赤条条地光着屁股,一边听着训斥,一边等着挨打的滋味,自从六岁之后,就再没有有过了。泪水让眼前模糊不清,景朝却忽地想起那一次挨打的缘由,竟也是顶撞老师。
六岁的时候,他已经读三年级了,做好了作业就安安静静地看小叔买给他的家用医学手册,恰被巡视的老师看到,不听解释就要没收,小小的孩子便红着眼睛同老师起了争执。因为坚信自己没错,梗着脖子和父亲较劲儿地不肯同老师道歉,景至用一顿结结实实的家法给他立了规矩。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少年依旧能记起自己当时的惨状:屁股上都是一道道的藤条印儿,却还要弯腰撅着屁股,明明抽噎得话都说不连贯,却还要用英法德意日五国的语言背诵道歉信,无论是哪里停顿,父亲挥手就是五记藤条,背诵也要从头来过。
当时他年纪尚小,英语和法语还算流利,意语和日语却要靠死记硬背,一个晚上不知重来了多少遍,小屁股肿得发面馒头一样,眼泪几乎要流干,最后若不是奶奶来求情,恐怕一连几周都穿不得小底裤
“尊师重道是做人最根本的规矩,违背了这一点,挨再重的打都不冤枉。”
父亲当时的话犹在耳畔,景朝将湿了的脱脂棉攥在手里,咬牙拔直了双腿,就又摆出了弯腰耸臀的标准姿势。
“啪!”
听诊器又抽在了膝窝最敏感的位置,红肿的伤处霎时更添斑斓,麻痒的感觉被铺天盖地的钝痛覆盖,沿着万千神经直达大脑。
景朝大口地吸了两口气,才将这股阵痛消化掉,刚要开口报数,又不由得疑惑起来,嗓音有些淡淡的沙哑,又有几分小心翼翼:“老师要小朝怎么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