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
斯国一对令年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嘲笑这些矫揉造作的少女们。
令年装作没看见,斯国一这个人,她有敬佩,也有反感,理智告诉她,跟这个人不宜深交。
斯国一带给大家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女同学们胆子也变大了,她们做完操,打完球之后,在寝室里梳头发,换衣服,没有家里的仆妇在旁边盯梢,她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卫生讲习所的见闻。
“真恶心,我以后不打算结婚了。”
“结婚可以,但那样……肯定不行。”
“不那样,哪来的孩子呀?”
“把我的婢女给他做通房丫头,生了孩子抱过来养。”
她们也评判彼此的身体,有的说:我皮肤有点黑,有的说:我腰有点粗。笑嘻嘻地去摸别人软滑的胳膊和雪白的脖子。令年被摸了好几把,她是外地来的,家里没有什么权势,所以脾气很好,而且据说已经订了婚,大家都很喜欢她,毫不掩饰对她相貌和皮肤的羡慕。
她们说话越来越没顾忌。“我娘说,女人骚不骚,做没做过那件事,一眼就能看出来。呶,”有人在胸前和腰上比划了一下,“这里会变大,皮肤会变粗糙,眉毛也会乱。我有个丫头不规矩,被我娘瞧出来,赏给听差当老婆了。”
令年微笑地听着,心里不屑地想:你们懂什么呀……她拖拖拉拉地,最后一个换好衣服,对着镜子谨慎地看了好几眼。她的眉毛修长纤细,整整齐齐的,脸颊像剥了壳的鸡蛋,额头还有点绒绒的胎发。她悄悄放了心,和女同学手挽手,一起去夫子庙逛庙会。
她在上海没有朋友,来到南京,轻而易举就收获了许多友情,生活也忙碌了起来。将近年关的夫子庙,人山人海,逛了一个来回,手里沉甸甸拎了两个大油纸包。她跟朋友告别,乘包车回到于府,浑身混杂着呛鼻的香火气、清寒的梅花味,还有蒸糕的甜香,轻快地走进了堂屋。
“小妹,你猜是谁回来了。”斯年的笑声迎面而来。
“大伯母?”令年有些纳罕,把油纸包交给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