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隙月光。她身体是倦极了,精神上却异常得踊跃,又渐至心烦意乱,简直是无法入眠,只依稀记得桌上的小金钟敲过好几轮了,才朦朦胧胧地睡了,但梦中亦很警醒,只觉有手在自己脸前拂动,蓦地眼睛一睁,见熹微的晨光中,杨廷襄凑到了面前,两眼是炯炯有神,手正放在她的领口。
令年眉头一皱,将杨廷襄的手挥开,说:“你又捣什么乱?”
杨廷襄还握着她的胳膊,笑道:“你愿意委屈,我可不舍得。”伸手就要把她往床上抱。
令年见他虽然带着笑,脸上可是恶狠狠的,手也很用力,是一副誓要得逞的神色,忙闪身躲开,将台灯揿亮,正色道:“我们可是有协议的。”
杨廷襄心想,协议那是男人之间的事,一个女人,婚都结了,还有资格跟我谈什么协议?脸上却做出一副糊涂样子,道:“协议?什么协议?”索性也不去床上了,按住令年的肩膀往榻上一推,笑道:“你不习惯两个人睡,我却不习惯一个人睡,这里挤了点,但也别有趣味。”
令年听到这话,脸上难免露出厌恶的神色,冷冷地说:“我今天身上不舒服。”
杨廷襄嗤道:“我看你身上就没有过舒服的时候。”手又揽到了令年腰上,凑在她耳边道:“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你还矫情什么?”
令年抬手就给了杨廷襄一个巴掌。她动手,是忍无可忍,力气绝对不能说大,但杨廷襄那张脸,顿时铁青了,在令年腰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他站起身,对着她点了点下巴,冷笑道:“原来你对我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令年不意听到他说“感情”二字,简直要发笑,杨廷襄接着说道:“你自以为是千金小姐,很看不起我了?怎么你这千金小姐,竟会和人私通,见遮掩不住了,才拿我来当冤大头?以前的事情,我只当不知道,我不管什么狗屁协议,你嫁进杨家,就是杨家的人,要是有胆跟谁勾搭,哼哼,”他将腰里的枪“哐”一声拍在案上,“我这枪里,子弹多得是,别说两条人命,二十条也要得!”
令年脸色慢慢平静下来,点头道:“这你大可放心。”
杨廷襄见她的意思,分明是承认曾与人有私情了,顿时生出一股恶气,但是假做大度的话已经说出口,不能反悔了,只能扶着案头,径自愣了一会,然后将枪往腰里一塞,边摇头叹道:“老子这回也算是叫人暗算了,你自己心怀鬼胎也算了,我看你们于家,哪有吹得那样有钱?男女老少,都是废物,除了我,剩下的竟然连一个官儿也捞不着做,以后少不得还要靠着我,帮忙提携你们一二了。”在他本心里,与令年的夫妻感情,不过是可有可无,锦上添花的事,而于家财势大不如前,才是最让人可恨之处。说着,便在地上狠狠跺了跺脚。
令年简直不要再从这人口中听到一个字,将马褂、帽子抱起来,往他怀里一扔,指着门口道:“你快些滚吧,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廷襄哪还有留恋之意?撞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令年这么大闹一场,那些心事反而不翼而飞,回到铜床上,合眼便睡。沉酣的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很高了,外面却是静悄悄的,她也不叫使女,自己随意梳洗了,走到楼下,见康年、斯年那两对夫妇,还有慎年、瑕年等人都在,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发里。因为于家向来较为新派,没有说必须要晨昏定省,大家通宵打了牌,便起得都很晚,老的是早就吃了饭,在房里说话,年轻的便在厅里,随意吃一些点心,计划着要出游。
听见使女招呼三小姐,卢氏回头,先是在她眼皮上定睛一看,却不露端倪,只说:“我特地叫下人们不要吵你,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厨房里的人倒不知是该给你预备早饭呢,还是索性等吃午饭了。”
令年一瞧座钟,竟然十一点了。这对她而言,本也是常事,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