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听被人三言两语解了难题,心中大喜,道:“你果然学识渊博,有你在,西戎的冶铁之术,说不定哪天比梁朝还要精湛。”
那人却倏然面色一沉,声音愈发冷:“张某见识浅薄,资质平平,大梁如我一般的人,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张某不过是奉圣主之命,前来传播技艺,扬我国威。西戎不过初学几年,如浮光掠影,此时谈这些怕是为时尚早。”
费听闻他言语夹枪带棒,喜色顿时一扫而空:“你们梁人说话惯会吹嘘,你们铁艺再强,能制造出再锋利的兵器,照样敌不过我族英勇的将士,不得不将城池拱手相让。”
那人面沉如冰,终是被逼出几分怒意:“友邦不过一时之好,大梁和西戎之间隔着数万人的鲜血与残骸,此恨梁人永不会忘,西戎亦是如此。之后年年岁岁,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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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西戎人也等着那一天!”
屋里正吵得不可开交,两双手瞧瞧出现在窗沿上。两个孩童可不明白他们的血海深仇和永不相忘,四只眼睛看热闹似的滴溜转着。
“哎哎你爹和我爹又吵起来了!”其中一个道。
另一个手里提着个灯笼样的玩意儿,道:“他俩不是经常吵吗,三天能吵八回,管他们呢。”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眨眼道:“小费听,我舅舅给我从大梁带了新鲜物件,要不要来看看。”
小费听的注意力立刻转移,惊喜道:“要要要。”
两人在院子里寻了处空地,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这灯笼说来奇怪,竟没有灯芯,中间被一卷一卷的丝绢填满,与灯笼的外罩相连,材质素净,连一点花样也无。
“这灯笼没灯芯,怎么点燃啊。”小费听问。
梁人小孩显然刚得了灯就跑来共享,根本不知其中机巧。两人摆弄许久也不得要领,又怕手重把东西碰坏了,急得满头大汗。小费听踟蹰道:“该不会是一盏白灯,你舅舅不会是被骗了吧。”
不待小孩反驳,两人眼前的光线一暗,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已行至眼前,那人身着束身的骑装,是最传统的西戎服饰,出口却是隐约的梁人口音。他笑眯眯地朝两个小孩点头致意:“二位小友,可否借我一观?”
两个小孩对这不速之客颇为忌惮,然而好奇心作祟,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是将灯交到眼前这个古怪的大人手里。
男人将灯在手中绕了一圈,便予以奉还,道:“此灯名为无火灯,无需烛火点燃。不过,得在没光的地方才能看,看时牵动这条丝线便好。”
“啊?”小费听闻此大失所望:“可是现在是白天啊。”
“这倒不难。”那男人笑道:“前边不是有个树洞,两位小友不妨去那里看灯。”
两人立刻兴高采烈地去了,果然这灯一进漆黑的树洞,便自动发出荧光,其间的图案跃然其上,鸟兽虫鱼都刻画地极为逼真。灯芯处的机关便被丝线牵动,丝绢被抽出,灯笼上的图案便动了起来,摇摆游弋,灵活地如同在眼前一般。小费听惊喜地无可复加,想叫男人一起来看,身后却早已空无一人。
他推推玩伴:“那个梁人怎么不见了?”
玩伴从树洞里钻出来,奇道:“那个西戎人真的走了啊。”
小费听纠正他:“是梁人。他连无火灯都知道,还有梁音,当然是梁人了。”
“是西戎人。他身上穿的明明是西戎的衣服,长得也更像你的族人。”
小孩各执己见地吵了片刻,最终以“半个梁人半个西戎人”为结论握手言和。
半梁半戎的杜瞻观摩了开春最新制成的一批铁器,又给小孩指点迷津后才回到住处,桌上已摆满了往来的文书案牍。
“新制的铁质地坚硬,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