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身边只有侍从十数人。
梁溱亲自来迎,只见那人高坐马上,下半张脸被狐狸面具挡得严严实实,上半张脸却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瞳。细封王微微挑眉,右手抚过左胸,行了一个草原特有的礼,声音仿佛含了笑,“问大梁圣主安。”
听见熟悉至极的声音,梁溱才有了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的真实感。他错愕半瞬,才颔首道:“细封王上安好。”
白日谈两邦割地通商之事,细封王一并应允。朝臣悬着的心落下来,皆面露喜色,反而一直支持圣主的赵瑾脸色始终紧绷着,神情显得有些古怪。
晚上是家宴,细封王是外人不好久留,只能早早离席出宫。梁溱好不容易见了杜瞻,偏偏说不上几句话,亦觉兴致缺缺,先行回寝宫歇息了。
宫人得了赏赐,放了一日假,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
大行皇帝尚未发丧,灵体停在福宁殿。梁溱依旧住在东宫,等来年开春丧仪结束再迁居。
此时天寒气清、万籁俱寂,梁溱在廊下稍坐,只见头顶一轮皎月被云层笼盖,像是隔了层细纱般看不分明。他倏然想起当年受兄弟排挤,不得已将母后的玉佩赠予杜瞻,杜世子有所察觉当夜便来送还,自己睡醒听闻,忙赶去相迎,便看见一身暗红色劲装的人正在月下出神。
无需仔细回忆,梁溱竟发现自己连杜瞻那时沉静又心事重重的神情都记得一清二楚,望向他时眉眼扬起的笑,讲起草原时的畅快感怀之色。他鬼使神差地直奔寝宫,只觉胸中迫切非常,压下机关,露出墙上的暗门。
这门通向宫外一处旧宅,旧宅又通了定远侯府,是梁溱与杜瞻常年私联之所。杜瞻被判流刑之后,梁溱便命人炸毁了旧宅与定远侯府的密道,留着这座宅子时不时隐蔽地见些要臣。
他刚将暗门推开,寝殿外就传来内侍的通传声。
“圣主,户部尚书赵瑾求见。”
梁溱轻叹了口气,像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该来的总是逃不掉。
“请他去书房稍待。”
赵瑾长身候在书房外,垂手低眉。
梁溱示意他进来,随手将内侍挥退:“你先下去,守在东宫外,今夜朕谁不见。”
等内侍走完了,赵瑾才默然地跟进来,低首道:“圣主知道臣想说什么。”
又是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梁溱皱起眉否认:“我不知道。”
“杜大人已经还朝了,圣主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呢?”赵瑾望着他,目光避无可避,“圣主不要忘了宋解大人临死前的嘱托。”
梁溱仿佛被刺中了一般呼吸一窒,偏过视线:“江南治水之策,我自会推行。”
赵瑾听他顾左右而言他,便知道此事于他而言困难万分,狠心道:“臣在朝上言,西戎顾全大局不会再对大梁出兵,实则为搪塞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