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3)

“老师的意思是,曹大人兴许也与此事相关。”张载舟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只是无凭无据的猜测罢了,我只怕万一。”谢凌昭虽然如此说,脸上却没有半分放松的神色,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你或许觉得我庸人自扰,只是圣主登基十七载,其间明枪林立,暗箭丛生,才走到如今,让人不得不谨慎呐。”

“裕安元年,圣主推行新政,林丞相告老还乡,从此大梁军政二分,再无丞相一职,军则属我们枢密院,政则属中书省,两院并称‘二府’。二府管辖不同,互不干涉,圣主也就不必担忧我们结党营私。 六部执行诏令,并不从属二府,唯有户部和中书省关系密切,这也是圣主默许的,自古财政不可分,况且户部如今大部分财权都已经给了计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谢凌昭叹息道:“我只怕有人在此处做文章,我们二府看似泾渭分明,实则荣辱相生。一府式微,另一边便不能安稳。圣主还在归元寺,万不可在此时出乱子。”

“老师是说太子有意要拨乱朝堂局势?”张载舟沉吟片刻:“圣主启程那日,学生去试探了太子殿下,太子语调平常,姿态松弛,如无事发生一般,臣以太子妃激他,也不见他动怒,实在是难以看出什么。”

“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如今也长成了这样一副滴水不漏的模样了。”谢凌昭捋了捋半白的胡须,幽幽道:“肖似圣主当年的样子。”他话锋一转,连语气都冷下来:“不得不防。”圣主当年如何得的帝位,他们几个老臣心中一清二楚。

他的眉峰凝起忧色:“但愿是我人老了,爱胡思乱想。我近日不知为何,总是心神不宁,就如这冥冥暮色一般,总觉前途未卜。”

张载舟跟着沉默许久,才骤然道“夜虽沉沉,亦有尽时,老师不必过分忧心。无论户部是否与此事相关,又或是惹了什么别的麻烦,只要在圣主回来之前,不被发现端倪,拿住把柄,便能躲过一劫。”

“你要如何?”谢凌昭心中不由一动。

只听张载舟清冷的声音响起:“户部上的事十有八九都是账面的事。”

小厮来禀告枢密直学士张大人求见时,曹荇正在家中饮酒。

厨房炖了肥鸡,热气腾腾地端上来。他一边大嚼,一边牛饮,眉眼见却是化不开的颓丧。

“张大人?”他闻言一惊,心道他来做什么,“快请进来。”

张载舟进门便笑道:“大人好兴致,美酒佳肴,对月独饮,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曹荇尴尬地抹抹嘴,说得像他是什么吟诗作对风雅之人一般:“大人说得哪里话?大人肯来,我这居所都要蓬荜生辉了。”

“大人用过膳了吗?”他也不等张载舟回答,吩咐下人:“快去再取双筷子来,大人请坐。”

张载舟谢过便坐下来,来人给他拿了一只碗、一双筷子。他也不客气,携筷子吃了几块肉,“大人府上厨娘厨艺精湛。”

曹荇这才发现下人没有给他酒盏,骂道:“怎么也不去拿个杯子,这也要我问?”

小厮挪到他身边,哆哆嗦嗦地道:“夫人说您酗酒不肯陪她,把厨房地杯盏全砸了。”

曹荇狠狠瞪他一眼,这种事你不会小声在我耳边说吗,这么大声是想丢我的脸吗?

小厮被瞪了一眼,脚下生烟地跑了:“要不小的再去找找,再去找找?”

曹荇干笑两声:“大人见笑,家有悍妇,哈哈。”心中愤愤,怎么这么会挑时候?

“无妨。”张载舟举瓶倒了浅浅一个碗底的酒,酒液澄明,香气四溢,他安安稳稳地喝了,道:“我老家在常州,祖父曾言常州人性情豪放,酒量也高,饮酒以碗计。我看这杯盏和木碗并无不同,皆可作为酒器,左右喝的是里头的酒,用哪种器皿有什么打紧?”